藏不住旖旎
此时恰好有风刮过,掀起垫子的一角,连带摆在上面的东西也一起卷了起来,塑料杯里的饮料洒了一地。
靳子佳忙从卢煜衡怀里钻出去,转身去压被吹得横七竖八的食品包装盒,一个没拿稳,几块黑森林掉到了地上。她下意识地用手去捡,被糊了一手的奶油和果酱。
卢煜衡半蹲着握住靳子佳黏腻腻的手,抽出湿纸巾细致地替她把掌心指缝一点点擦干净,最后对着一地狼藉笑着叹了口气,“你别动了,我来弄吧。”
又是一阵风吹过来,敞开的牛皮纸袋里也被灌了不少细砂。
情况好像更糟糕了。
他忍不住抱怨:“你说老储这办的是什么事,比小学生春游还狼狈,早知道我来安排了。”
“你不觉得这样还挺浪漫的吗?”靳子佳手撑在已经枯黄的草坪上,仰头望着湛蓝的天,“就是那种‘幕天席地,纵意所如’的感觉。”
“嗯。”他还在低头收拾残局,手上的动作没停。
“回答得好勉强啊,”靳子佳笑了笑,挽起袖口帮他撑开垃圾袋,“其实我之前也会更喜欢那种很有仪式感的约会,觉得好像赋予一些行为庄重的意义,人和人之间的联结会更稳固一些。”
他问:“那现在呢?”
“现在每天忙得团团转,追求仪式感反而是一种负担。”
靳子佳又一本正经地说:“不过毋庸置疑的是如果时间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奢侈品的话,那么能和自己喜欢的人漫无目的地虚度光阴本身就是一件很浪漫的事。”
“你真的很擅长上价值,”卢煜衡笑道,“所以这句话核心论点是你喜欢我对不对?”
朱越那边刚摘完了一筐柿子折返回来,一听到这边拉着小手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马上一脸鄙夷地睨着两个人,“什么情况啊,这都能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
卢煜衡显然对谈话被打断感到十分不快,指了指东倒西歪的牛皮纸口袋,正色道:“朱越,你的香酥鸭……没了。”
“啊我的香酥鸭!”
朱越丢下篮筐一个箭步冲过去,在从袋子里揪出几颗干草和小石子之后,放弃了抢救它的尝试。
下山的路上,储耘拎着两框柿子在朱越面前晃悠,“放宽心啦,我们也不是一无所获嘛。”
而靳子佳和卢煜衡成了两个新晋冤种,一个抱着野餐垫,一个拎着垃圾袋,并肩跟在打情骂俏的小情侣后面。
不过虽然开局不利,之后总归还算差强人意。
两位男士自告奋勇掌勺,靳子佳和朱越在院子里负责布置。朱越时不时地借着打下手的名义刺探敌情,出来摇着头和靳子佳报告:“你家老卢是会做饭的,但是老储那个刀工……狗看了都摇头。”
靳子佳笑着说:“可能只是卖相不好,有老卢把关,味道应该差不到哪去的。”
“我现在忽然觉得你收了他也不错,结婚之后所有的家务活都丢给他干,干不好就休了他。”
靳子佳挪动藤椅的手微微一顿,话题不知不觉中转向了一个严肃的方向。
她说:“其实我一直认为婚姻未必是爱情的归宿。”
“所以你是不婚主义者?”朱越虽然这么问,语气倒也不意外。
“老实说,我现在还在探索,”靳子佳措辞谨慎,“我觉得在我没有谨慎思考过这个问题的情况下随意下一个论断是极其不负责任的表现。”
朱越若有所思的点着下巴,“嗯,你继续说。”
“前段时间那期节目之后有很多营销号给我贴了一些像‘人间清醒’‘独立女性’‘性别议题大神’这样的标签,我觉得很惶恐,也很苦恼。我觉得我还远没有到清醒的地步,至少没有摆脱性缘关系,还渴望亲密关系,甚至把爱情作为对抗平庸生活的幻想。”
“但是另一方面我又很恐惧婚姻这种制度,可能是因为我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良性的婚姻关系。简单来说,我会更愿意活在爱里,而不是用契约束缚自己。”
她重新弯下腰,把藤椅摆放在合适的地方,“我知道这很理想主义,你现在可以开始嘲笑我了。“
朱越这回破天荒地没有嘲笑她,反而认真地问:“那你跟卢煜衡聊过这个问题吗?他能接受吗?”
“确定关系之后聊过,他并不意外我会有这样的想法,但他也很坦诚地告诉我他对婚姻有向往。他让我给他一个晚上的时间考虑,第二天给我答复。”
“所以他最后是答应了?”
“嗯,”靳子佳拂着木桌上的落叶,“他第二天问我如果不结婚,那可不可以和我签一个意定监护,他还是希望未来如果有什么意外的时候,我们能作为彼此的伴侣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
听到这里,朱越不禁感慨:“从某种意义上,你们俩真的是天生一对,尊重祝福锁死。不过你妈那边……”
话还没说完,卢煜衡端着盘子走到了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