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丝绕绕理还乱
李琴安推说事忙,依旧去了书房,翠竹陪着觅儿回到房中,这顿饭吃得她是满肚子闷气,忍不住要倒出来,道:
“姑娘,你看那亲家夫人真是个人精,姑爷在家时对咱们是一个样,姑爷不在的时拿我们又是另一种样子,表里不一,尖酸刻薄。这才来了几日,合府都是她说了算,更别说以后搬进姑爷建的的新府,更...更难有姑娘的立足之地。好在此时你怀着身孕,她还有所顾虑,不然......”
陆觅儿身陷婆媳关系中,步步退让时时隐忍,翠竹所说的自己岂能不知,但实在不愿在这些事上劳心费力,且月份越大身子越重,更没有多余精力,打住她道:
“休得多言,你跟我说说也就罢了,说完只将话抛在脑后,在他人面前且不可流露不满,现在比不得从前,到了不得已的份儿上,我也难护得住你,咱们只求平安生下孩子。我时时瞅着有哪户好人家,日后便送你出阁。”
翠竹心思澄明,自知小姐深意,陆家败落,再不能为孤身一人的陆觅儿遮风挡雨,李琴安得势,一时片刻还顾着发妻,只是这恩宠过一日便少一日,不定什么时候便有其他女子插足。
患难见人心,李家公婆从前的恭维热情顷刻化为恶语相向,主子已沦落至此,丫鬟命运更可想而知,觅儿将翠竹送走,其实是教她脱离苦海。当下急道:
“我不走,姑娘,老爷夫人都不在,留我在身边还能帮扶一二,若再把赶走,李夫人指不定会排些刁钻刻薄的下人来折辱姑娘,我是万万不肯离去的。”
说着几乎哭出来,陆觅儿见她这般,也是强忍着泪水,安慰她道:
“我只说说罢,况且还未曾找到合意的人,此事过后再议。我近日身上实在倦的很,精神一日不如一日,琴安已派人去宫里请了太医,要给我瞧一瞧,约莫半个时辰便到,你且教小丫头备好茶水,到柜子里取出谢礼,记着太医临行前奉上。”
翠竹不再多言,揉揉通红的双眼去准备了。
李琴安饭后也不休息,进了书房,从书架高处取下一个绘着绕枝青杏的檀木匣子,轻轻放在书桌上,打开颇为别致的铜锁,掀开匣子,里面是一团雪白的锦帕,伸手层层揭开,锦帕里赫然躺着一块通透无暇的美玉,并一只青中带黄的竹哨。
李琴安凝望半晌,脸上挂着挥不去的怅然,指尖触了触美玉,又碰了碰竹哨,闭目一声叹息,觉得心中郁闷难当。
这么放空僵坐着,直到一个小厮来报:
“少爷,御医到了。”
李琴安点头道:
“通报少夫人一声,我这就去迎。”
低头望望匣子里的两物,略一思量,拿出美玉,用锦帕包裹好放在身上,剩下竹哨锁在匣子里,依旧放回原处,匆匆出了书房,去接迎御医。
李琴安陪护着给觅儿看了珍,又见那御医给开了调养的方子,一再嘱托要好生休养保胎,翠竹依照吩咐奉上谢礼,那御医推辞一番也就收下了。李琴安一直送到院外,向御医道谢:
“大人辛劳,不胜感激。李某听闻大人是妇科圣手,最善生养之道,冒昧向大人一问,内人这一胎是男是女?”
御医略有迟疑,道:
“相爷,李夫人年纪尚轻,况且又是头一胎,即便这胎生了位小姐,日后定能再添公子。老夫不过是诊脉粗断,是男是女终还是要生下来见了面才保真。现在要紧的是夫人的身子,本就资质薄弱,加之心中郁结,怀胎时进食有限,容易元气溃散,须得保养得当,心情畅快,或许还能保住腹中胎儿,”
李琴安前半段听得是个女儿,心中已凉了大半截,又闻得觅儿身子虚脱胎儿难保,便是没了半点指望,心中叹一声:罢了。
面上略显凝重,道:
“大人有妙手回春之力,既开了方子,我好生照顾内人,不教她郁闷伤怀,保我妻儿平安生产。”
御医大赞,道:
“相爷深得大家赞誉,在朝中才能尽展,在家中护佑弱妇幼儿,当真是夫婿的表率,李夫人的福气。”
李琴安对这等赞誉连连推辞,心中却是无比受用。送走了御医,吩咐下人备好官轿,与那御医一前一后也入宫去了。
外人向来只见风光不见落寞,暮雨登上后位,成了后宫之主,不仅整个后宫唯她是尊,有时连前朝官员也来阿谀奉承,暮雨不喜与达官贵人结交,大都回绝不见,只在后宫中消受宁静而落寞的时光,问及近身宫女太后近况,宫女道:
“回娘娘,太后的病总不见好,御医们都跑断了腿,开了一个又一个方子,身子倒是康健许多,气色好了,人也胖了。但似乎更糊涂了,近日总是嚷嚷着‘柔儿、柔儿’的,哭闹不止,又翻出陛下小时候的衣服鞋帽,紧紧抱在怀里,唤着陛下的乳名,呵呵直笑,宫人们劝也劝不住,也夺不出太后手里的衣物,只得等她睡着了,悄悄拿走,怕太后见了衣物情绪波动太大,上了身子。可太后时不时就想起来,宫人们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