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度欢喜几度愁
陆觅儿睁开眼,那丫鬟半跪在塌前,一脸着急望着自己,便道:
“别急,你慢慢说。”
“我端着参汤送去书房,里面不见人影,搁下参汤,又去姑爷常去的耳房找了,也不见,遇着打更的问了问,他说姑爷也没有在灵...灵堂,这大半夜的,姑爷怎么凭空就不见了呢。”
陆觅儿想了想,道:
“你去把门房守夜的叫到外厅,不可惊扰他人,也不要告知管事们。”
丫鬟快步去了,很快便带来值守小厮,站在外厅,隔着屏风向觅儿作揖问候。觅儿问道:
“我问你的话,要一五一十说来,不得有半分欺瞒。”
小厮颤声道:
“小姐尽管问,奴才不敢。”
“府中遭遇变故,今日更有了丧事,难免杂乱无章,白日里我无暇顾及,这会子想起来,要留意诸人去向,你且说说,自值夜开始,都有哪些人出了府?”
那小厮听得早吓得双腿颤抖,支支吾吾,道:
“小姐,夜里出门去的,只有...只有厨房管事婆子和老爷花房的花匠,他二人一前一后,都背着一个包袱,我要检查,可...管事婆子太凶恶,后面的花匠也给她帮腔,我拦着不放,那花匠亮出花铲要与我厮打,那婆子更是揪住我衣衫不放,平日里与我一道值守的军爷偏又告假了,我一人......”
陆觅儿早明白他的意思,那二人是瞅准机会,窃了府中财物要跑,小厮拦不住,怕收了连累责罚,这等小事何须她夜半发问,打断那小厮道:
“这事我已明白,不关你的事,明日即会多排人手守住府门。你再想一想,可还有他人出去?”
小厮听得自己开脱罪责,立时宽了心,连言语都流畅起来,道:
“回小姐,上半夜时,姑爷也出府了。”
此言一出,陆觅儿脑中轰地一声,倦意顿时去了大半,几欲起身向那小厮问个明白,却又思量:
怪不得寻不到人,果然是出府去了。只是,他夜里出府能有什么要紧的事,即便是宫里急召,也不该不见太监下诏。
自成婚以来,他甚少夜间出去,有两三次遇到紧急情况,也是先告知了自己,才出去。而且,办完事,必会匆匆赶回。这次非但没说,而且算起来也有三个时辰了,为何迟迟不归?
想的心中慌慌,又在暗暗自我安慰□□:
许是我想多了,如今比不得从前,多事之日,夫君定被什么急事给绊住了,才不能及时归来。况且我怀着身孕,想是他看我睡的沉了,不忍叫醒我告知去向,待回来自然会说与我。说不定,他正为父亲的事夜半奔波,我怎可如此小心思猜度他,待他回来,要劝他好好歇息保重身体才是。
这般想着,心中着实宽慰许多。那小厮答了话,小姐却沉默不语,心中登时又忐忑起来,也不知自己哪里答错了,还是小姐觉得轻饶了自己,要用别的法子责罚,连呼吸声都有些颤抖。
陆觅儿不再发问,终于开口,道:
“姑爷出府我自是知道的,没有他人便好。你值守时多上心,见了行踪鬼祟之人要多查问。我此时叫你问话,自然是不想让人知晓,否则,那些心有异动的便更难防备,你只当没来过我这里。”
话头一转,向那丫鬟道:
“他说得明白,打赏了便走吧。”
听得此言,小厮方把心稳稳当当放在肚子里,祸事变福气,笑嘻嘻接过赏银,躬身退去。
待那小厮远了,丫鬟方绕到陆觅儿塌前,疑道:
“小姐,姑爷明明未来告知我们去向,我一直守着房门,不曾见姑爷踪影,您为何说自己知晓。”
陆觅儿难遮疲态,不愿多言,只道:
“我自有分寸,今日过得太过艰难,明早我要早早去母亲跟前守着,翠竹明早儿就回来了,你先伺候我睡下吧。今夜问话之事也不要告知姑爷,他明日若问起来,你就说我安稳睡了一宿。”
翠竹是陆觅儿的贴身丫鬟,偏今日不在府里。那丫鬟看她憔悴得教人心疼,便不再言语,只好好伺候她睡下,自己在紧挨的偏房和衣躺下,想着陆觅儿若再有什么事好随时候着。
在李琴安的周旋下,陆府以待罪之名,匆匆料理了两位夫人的丧事,紧接着便被判了流放。陆家族人们拖家带口,即日由官兵押着离去。
陆老爷流放当日,陆觅儿命人驾车悄悄跟随在流放队伍后面。一路泪珠儿不知滚落多少,时时撩开窗帘,镣铐加身,远远望见枷锁之下的父亲,发髻蓬乱,粗布衣衫,面容阴郁,许是枷锁与脚镣太过沉重,举步维艰,深一脚浅一脚前行。
这般落魄悲惨的样子,哪里还是平日里身形挺直步履稳健的陆大人。母亲即死,父亲又落得如此下场,任此时风急天高,也吹不干觅儿的眼泪。马车一路尾随到城外,觅儿仍不忍离去,翠竹劝道:
“小姐,咱们不能再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