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顶山上起烽烟
冷素秋困住晨风和夫诸,任暮雨怎样呼唤,总也唤不醒他们。冷素秋看着跪在雪地里的暮雨,微微摇了摇头,道:
“你这样是没用的,被缚仙锁困住,他是听不到的。师父说晨风和两个牲畜恶根深重太重,要我先以离魂剑斩去他的灵根,灭其元神,再削掉二兽四蹄,永除后患,可惜现在只捉住一只。”
暮雨听此,又惊又怕,怒道:
“冷素秋,你太也可恶,身为出家道人,却如此歹毒心肠。”
冷素秋居高临下,嘿嘿冷笑两声,道:
“你还是先担忧自己罢,都已经走了还折返回来,可见对这些妖兽非同一般,甘愿为他们舍命。但师父既然不许我杀生,我便留你一条性命。师父要我处置的是晨风,你也无甚用处,别在这里妨碍我,快下山去罢。”
暮雨看看眼前的晨风,又望望不远处的夫诸,眼泪在眼眶里打了几个转,强忍不住,还是啪嗒啪嗒往下掉,暗暗咬住下唇,道:
“我不走!冷素秋,你要如何处置他们?当真要那么残忍吗?仅仅因为身为妖兽,便要受此极刑么?”
冷素秋细察暮雨神情,回道:
“为妖兽伤怀,枉费了你这片情意。”
暮雨泪如雨下,这种情形下,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办法能救晨风和夫诸,可是又怎能眼睁睁看着冷素秋对他们施刑,泣道:
“仙长,出家人慈悲为怀,怜悯众生,为何不能放过晨风,我从未见他做过什么恶事,他麾下妖族尽皆安分守己,不曾害人。仙长对九翼都能饶恕,放他离去,何故要如此重责晨风。”
冷素秋不为所动,神情淡漠,道:
“师命不可违,晨风我定是要带走的,责罚也免不了。”
暮雨收起眼泪,决然道:
“要罚便罚我罢,你已刺晨风一剑,又将他锁住,再折磨下去会要了他的命,岂不违逆了华容仙子不许杀生的善念。剩下的都由我来承受,大不了一死而已,只要换他和夫诸无恙便好。”
“你愿替晨风受罚?”
暮雨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夫诸,道:
“我自知无甚修为,你一剑斩下连魂魄也消散了,还恳请仙长待我死后,再断去我手脚罢,这样我也少受些苦楚。”
冷素秋盯住暮雨,蛾眉似蹙非蹙,眼中闪过一缕光,身子微微前倾,道:
“你有赴死的决心,就好办了。我说了不要你的命,更不要你的手脚,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便免去对晨风和那只兽儿的责罚,你可答应?”
暮雨如获大赦,连连点头,斩钉截铁道:
“答应,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冷素秋直起身子,目光从暮雨身上移开,道:
“暮雨,我要你代替我去做侯府小姐,嫁给安济国的太子,享那世间繁华,得无上尊耀。你若应允,我便放了夫诸,而且保得晨风安然无恙,你...去是不去?”
暮雨心中一紧,没成想冷素秋冷不丁提了这样一个条件,应或是不应实难衡量,自己所想所念只有晨风,甘愿为他冒死,情之所起,转瞬即逝便终了,嫁衣换生死,易抉择难诀别。
云顶山风起,风雪迷离了暮雨的双眼,她心间的那根弦张弛无度,弦音凌乱,望望夫诸,又看看晨风,惘然若失。冷素秋拔出离魂剑,指向晨风,道:
“你走罢,我不强迫你。”
暮雨本能地站了起来,挡在离魂剑前,护住了晨风,道:
“我愿意,只要你放了他们,放过甘棠和整个琅環宫,我这就替你去成亲。”
冷素秋道一声‘好’,离魂剑入鞘,道:
“妖族皆已四处逃窜,那个甘棠也无大碍,她修为不济,被打回原形,在水阵中思过。冷候的尊贵只在皇家之下,我父亲待我是极好的,你到了凡间总归是锦衣玉食荣华富贵的,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总好过与一干妖为舞。”
暮雨听到冷侯二字,脑中一闪,想起在人间大街上遇到的那一场闹剧,问道:
“冷侯吗?你是冷侯家的千金?”
冷素秋漠然道:
“这有什么稀奇的么!我生在侯府也是不能选择的。机缘巧合遇到容貌相像的你,便能两全了。你尽管放心,父亲一切以我为重,他即便看破也不会声张,依然会打点好一切。至于那些皇亲贵胄,我从不与他们交往,只看容貌,绝不会有半点破绽。再说安济国的太子柏舟,我小时候见过几面,性情和善,不是那纨绔之辈,凭你的本事,必能与他周旋。总之,入宫后你要见机行事,少惹是非。”
实则她是要劝说暮雨嫁进皇宫后学会自保,话到嘴边总是不中听,冷言冷语,不愧是冷家的大小姐。
暮雨想起在林城时曾被误认为冷侯千金,冒着这个身份还讨到一杯喜酒吃,冥冥之中天意难违,这下要一替到底了,道:
“我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