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雪堂里补罗衫
也不知过了多久,茫茫大地渐渐起风了,呼啸的的冷风卷着纷纷扬扬的雪,凌乱了整片雪白。一个声音穿透冷气,悠悠地叹息,叹息里哀哀怨怨,像一根绳索,牵扯着暮雨,一步一步靠近。
终于看清,声音来自一个雪白的身影,白的纯粹,白的通透,明明是一个人,却似一堆雪,明明是一堆雪,却似一个人。好在他能感知暮雨的到来,停止了哀叹,回过头来,啊!多么明媚的一个少年,明媚纯粹的雪做的少年,白衣白发白肤,唯有一双青色的眼眸被这雪白映衬得更加明亮透澈,闪现着与这世界全然不同的温情,望一眼,几乎要融化冰雪,令人暖彻心髓。
暮雨从他的冰眸里看到自己的样子,黑色发丝几乎被雪花覆盖,衣衫是白的,脸色是白的,睫毛上也沾着一层霜雪,尽白了,和周围白茫茫的一切融为一体,和少年一样似成了一堆雪做的。
暮雨心里挂着少年的哀伤,忍不住问:
“你在哀叹么?为何哀叹?”
她甚至忘了,应该先问一问,他是谁,为何会在这里?不是么?与这要命的寒冷相比,谁还会顾及谁的哀伤。
少年似是笑了一下,笑成了雪世界的太阳,冰眸里的哀叹化作无尽的喜悦,轻道:
“姐姐,我是说,我可以叫你姐姐么?”
“你的年纪,也只有叫我姐姐。”
暮雨伸手要轻抚他的发丝,可只有层层的雪花,手停在半空,又缩了回来。
“你像我的姐姐一样,我是说,我时时盼的亲姐姐。”
“她没和你在一起吗?”
“她是和我在一起的,一直都在一起,可一时,我们就失散了,就像当年我们和母亲失散一样,再也见不到了。见不到她们,我只剩哀叹。”
他的话像他的冰眸一样远,拉扯着他长长的不舍与思念。
“你是因为找不到姐姐才哀叹,要我帮帮你么?说不定我会遇见她,告诉她,你在这儿等着她。”
“真的么?”
少年的冰眸流光回转,道:
“你会遇见姐姐的,一定会遇见,我知道,她一直在寻我,每遇到一个人,她都会思量,可曾见过我。”
少年的喜悦如寒风里的漩涡,迅速地扩散,吹到每一个角落。他高兴的站了起来,起身的时候,就成了一片雪花,卷入无尽的喜悦之中,轻飘飘的,离开暮雨的视线,暮雨紧追不舍,远远地问:
“你姐姐长什么模样?”
少年远远地答:
“她是天下最美、最温柔、最善良的姐姐。”
“她叫什么?你叫什么?”
远远的声音随着雪花去了,没有回音。只剩下暮雨一身的疲惫,像一尊麻木的冰雕,慢慢倒下去,仿若融入了冰雪里,湮没入空白。
暮雨未睁开眼来,只听得耳畔一个噪杂的声音越来越近。
“那小丫头的话信不得!还是主上料事如神,抓住了她就相当于拿住了晨风,一见到灵玉晨风就明白了,当时就威胁我说要敢动那小丫头半点,必会剿杀咱们赤水潭。幸亏没有把这丫头分食了,不然就成祸端啦。晨风让我回话给主上,只要放了那个丫头,有什么要求尽管说,他非但没有抢走灵玉,还让您把灵玉交还给小丫头,否则、否则......”
被吵醒的暮雨已被带到九翼面前,蝙蝠精正好从瑯環宫赶回来,语无伦次地向九翼汇报情况。九翼满脸阴沉,听到此处,怒道:
“否则什么!”
“否则就焚了主上的一魂。”
此言一出,九翼座下妖徒哄闹声起,愤愤然表达对晨风的不满。此时,于成悦笑容可掬走了过来,一手托着罗衫,轻轻咳了一声,挨到暮雨近旁停住。
蜘蛛化就的白须老者制止了众人的喧哗,朝蝙蝠精头上敲了一杖,道:
“你胡说八道,晨风他口出狂言,主上修为深厚,法力无边,还怕他小小一个晨风,主上的这一魂抵得上他十个魂。”
暮雨正听得心中着急,暂顾不得问及衣衫,侧首悄悄问于成悦,道:
“晨风可是要闯到这里来?”
于成悦不以为然,将手中的罗衫轻轻披在暮雨身上,道:
“该来的总要来,你只须在边上看着就是。先看看我才补好的衣衫,你可还满意?”
暮雨低头一看,身上雪白的披风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于成悦手中也没有披风,想是他施法收了回去。原本的那件罗衫穿在自己身上,说是原来那件,其实已经大大变样了,这衣衫经过于成悦的手,也脱胎换骨了,长衫其拦腰裁断,改成了短衫,下半身接上了一条雪色罗裙,颜色清丽,泛着些许淡淡的光泽,犹如阳光照耀着雪地,美得窒息,裙身缀有流苏,飘飘摇摇,仙气十足。
短衫更加合身,穿插柔亮的丝线,织就一些纹路,使寻常之物显得灵气十足,最妙的是那撕裂的衣袖,残缺之处,成了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