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成德道人不再理会绿烟,尺头转向暮雨,恶道:
“孽障!贫道今日就替天行道,先斩断你的灵根,再抽去那孽畜的龙筋,铲除祸患。”
说着,法尺往地上一插,暮雨早就警觉,暗中运功枝叶伸展,从成德道人脚下生出,纠缠住法尺,令其不能落地,啐道:
“好个狂妄自大的贫道。”
成德道人恶道:
“不知天高地厚的妖女。”
待要拔出法尺,竟而连带扯出更多枝蔓,英意盎然,不仅爬满了法尺,还顺势爬到右手上,向臂上蔓延,心知被暮雨占了先机,小看了这女妖。正要发作,凭空冒出一团黑气,黑气所罩的是个男子,长发披散,双眼外凸,面目狰狞可怖,戾气深重,似人非人,似妖非妖,俨如一个才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不过还未褪去人肉骨血罢了,成德道人暗暗一惊:这人怎地入魔这样深重。
但听那人道:
“隐仙玦,我的隐仙玦呢?”
声音凄厉,令人不寒而栗,成德道人更是大惊,不禁自语道:
“隐仙玦!?”
又是惊叹又是疑虑。
暮雨一眼便认出那人就是疯癫入魔的李琴安,心生一计,指着成德道人,道:
“隐仙玦在那道人手中,你看,他就是黄鼬所化的黄大仙,是他抢走了你的隐仙玦。”
成德道人怎会知晓其中来龙去脉,更不晓得什么黄鼬大仙,只是他的装束仪态看起来确与黄至忠自有几分相像。李琴安疯魔至此,连暮雨都认不出了,根本无从细辨成德道人,一心只记着隐仙玦被黄鼬精索去,直勾勾看着成德道人,眼中升腾起一股杀气,周身凝聚着愈加深重的黑气,一呼一吸间如恶兽扑食,猛地抓向成德道人。成德道人倒退一步,不知一时是被李琴安的样子震慑住了,还是猝不及防,虽逃出了他的魔爪,却险些被抢走了法尺,连衣衫也被李琴安撕去大半,惊疑未定,暗道:这厮怎地这般骇人!鄙夷道:
“魔障!”
不等出手,李琴安又扑将上来,近身之下,来不及施咒作法,越是不愿他近身越是难以甩脱,竟教这魔头缠住了,一时难以降服。
暮雨心中早有打算,围绕这一道一魔划了大大一个圈,竭尽全力在圈上生出密实厚重的枝叶藤蔓,将他们困在屏障之内,即便李琴安失手,也能暂时困住成德道人。只在这空档,暮雨把手按在地上,布下无数细小的藤茎,罗织成网,迅速向周围延伸,眨眼间便查知了祝馀的位置,藤茎随即汇集到祝馀脚下,解去了困住他的电火。
祝馀解脱,撒了欢地狂奔而来,虽然迅捷,但四脚不稳,踉踉跄跄,颇为滑稽。近身一看,才见四桩根脉深深陷入祝馀四爪肉中,骨肉包着枯枝,其中的滋味不必形容。暮雨不由得鼻子一酸,她怎能不知:祝馀这般必是怕根脉遗失,即使遭受雷电之击,也未全力反抗成德道人,用尽所能护住根脉,立即拉起潜跃到祝馀背上,乘风而去了。
不久,枝叶屏障大破,成德道人横眉怒目,法尺直劈李琴安百会,下手凌厉,又快又稳。李琴安登时蔫了下去,一股黑气从头顶飘出,晃晃荡荡向上远去。肉身则迅速腐烂,成了一把灰土,被风一吹,混入杂草丛中都不见了。
那黑气也是摇摇欲坠,无所依托。成德道人余怒未消,扬起法尺欲向黑气掷去,但见云空中一道黄影飞速闪过,吞并了黑气,紧接着,成德道人跟前多了一个女子,收回那黄影,化作黄幡,向成德道人行礼,道:
“有劳成德道人。”
成德道人此时方才留意,身上的道袍已被李琴安抓挠得破烂不堪,皆被这女仙瞧去了,略回了回礼,道:
“书香仙长竟也为这邪魔下界来了。”
他表面镇定,然满身褴褛,隐隐还是有些狼狈。
书香也不便将目光停留在他身上,看向别处,道:
“此人邪恶至极,与其打散了恶魂,倒不如收了他这股邪气,才不致污了三界清气。”
成德道人低头略一沉思,也不看那女仙,冷道:
“天地已然浑噩诸多,也不差这一丝半缕,仙长不去降那女妖,却赶着收这股邪气,是要留作他用罢。”
成德道人言语耿直,令书香颇感难堪,她坐收李琴安魂魄,本就是抢了成德道人的功劳,此时只有赔笑,转了话头:
“道长忧心,由他们去罢,三圣已摆下伏魔阵,仙河妖族命不久矣!”
成德道人话中带着几分鄙夷:
“好手段,莫坏了事才好。”
抖抖破布烂衫,扬长而去。
且说绿烟追着召允魂魄,一路翻山越岭,几次想抓住魂魄,总不能得手,自知没有收魂
之术,也不敢强行为之。越追越是愧疚,越追越是伤悲,想起从前都是召允黏在自己身后,甩也甩不掉,令自己心生厌恶,总想逃离。但凡自己遇到危险,召允总是及时现身出手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