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会篇·白色猫头鹰公会

打听女孩子的年龄真的很不礼貌。”

“看来是我失礼了。”艾森特突然笑了，脸上的表情变得柔和了起来。与古娅刚刚第一眼看到时的温柔完全不一样，是一种涌自心底的真实的柔和。

“放心吧，我十七了，已经成年了。”古娅把他送到旅馆门口的时候，工作人员还在门口等着他。趁着他们检查马车的空档，古娅悄悄伏在艾森特耳边说道。

马车走得很慢，落日的余晖把马车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艾森特独自坐在车内，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十七岁……”他默念道，“绝对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他再次翻出那份契约，仔细端详着那熟悉的字体，想起前不久温格斯的反常，心底里有一个声音似乎在喊着：“就是她，就是她。”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少女陌生的面庞展现在他的脑海中，无论如何他也无法将这个黑眼睛黑头发黑皮肤的异邦少女与金发碧眼的斯米娅划上等号。捏着手里的契约，艾森特对眼前的一切感到难以置信，又充满期待。

送走艾森特，古娅很快就收到了总公会派人送来的悬赏报酬。掂量了一下袋子里银币的重量，她还是决定把这钱送还给该拿的人。

于是再次走到格鲁西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格鲁西的妻子已经准备好了晚餐。闻着从屋里飘来的炖肉和炖蔬菜的香气，古娅不自觉咽了咽口水，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过新鲜的饭菜。想其自己餐餐吃的黑面包，一股悲凉又从心头来。但她很快调整了一下情绪，上台阶敲响了格鲁西家的门。

“是你的老伙计来了吗？”格鲁西妻子的声音在屋内响起，接着就是越来越大的脚步声。随着木门“吱呀”一声打开，古娅很明显听到了一声惊讶的语调。

“萨拉太太，我是古娅，我们之前见过的。我想找格鲁西先生。”开门的妇人系着一条淡蓝色的围裙，短短的棕色卷发挽在耳后，用一块同色的三角布包着。古娅摘掉斗篷的兜帽，露出一张稚嫩的脸朝妇人解释道。

“让她滚！真是不知好歹的小姑娘！”没等妇人反应，格鲁西暴躁的声音从屋内响起。妇人只能无奈地朝她摇了摇头。见古娅仍旧没有要走的意思，妇人说道：“有什么需要我转达的？”

古娅朝屋里望了望，但整个门缝都被妇人挡得严严实实，她只得作罢，继而开口道：“我想格鲁西先生应该需要这个——我在抓到那个游灵的时候发现她已经受了很重的伤，我想这应该归功于格鲁西先生。”古娅拿出一袋银币，里面装着的是公会傍晚时刚送来的报酬。

萨拉脸上的警惕慢慢褪去：“原来你是那个接了悬赏的女孩，真是少年出英才。”妇人面色柔和，微笑地看着她。“原谅我们的无理，”妇人回头向屋内望了望，“或许他……”

“让她进来吧。”格鲁西的声音再次响起，虽然语气仍旧不耐烦，但明显平缓了许多。

进入房间，通过一段不长的玄关就能看到整个屋子的样貌。

格鲁西家的客厅只有一个破旧的沙发和一把看上去还算新的摇椅，沙发上放着一件织了一半褐色毛衣，摇椅放在一个砖砌的壁炉旁边，壁炉看上去许久没用过了。只占了客厅一小块地方的绿色地毯上布满了几滩陈年污垢，但显然它不久前才刚被清洗过，地毯的颜色还算鲜丽。站在客厅里一转身便能看到一个不大的厨房，厨房收拾得很干净，看得出来萨拉太太是个很爱干净的女人。就连她身上打着补丁的粗麻衣服已然洗得发白，也仍旧是干干净净的。

格鲁□□自一人坐在厨房里，手里拿着一瓶廉价的酒，轮椅上垂着两条空空的裤腿。

“医生说这段时间你可不能喝酒。”萨拉上前一把夺过格鲁西手里的酒，嘴里嘟嘟囔囔地数落着他。

“吵死了臭女人，医生都是一群为了赚钱狗屁，为了拿到钱他们什么都说，什么都做！他们还……还把我的腿……要我说我要喝酒才能好得快哩！”格鲁西推了一把萨拉，便自顾自地划着轮椅向客厅开去。

萨拉没有理会他醉酒后的无理，收拾了一下酒瓶，便转头问古娅：“想要留在这吃饭吗，我想他应该很想听听你是如何完成这次悬赏的——要知道为了这次悬赏，他们小队的三个人……他自己也这样……唉……”萨拉重重叹了口气，泪眼婆娑，嘴里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如果我能吃到很多肉的话，我想我会很乐意把刺杀游灵的全过程都详细地告诉格鲁西先生。”古娅笑着说道，希望能以此安慰这个把猎灵当作荣耀的家。

萨拉点点头，把盛好的炖肉和吨蔬菜递到古娅手中：“你一定会对格鲁西从前在金眼公会的经历感兴趣的，他可是金眼公会最棒的驭灵术士……”萨拉眼神中充满了憧憬，那份闪闪发光的荣耀如阳光下潋滟的湖水一般映在她浅色的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