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得益于小时候爬树的经历,帮云渺省了不少事。她脚下虽踩着一条粗枝桠,但挪移间还是有些隐隐的晃动,抱着枝干的手也觉得有些饿冷。
这院中只在廊下点了灯,她在的此处光亮顾不着,只能在暗色中小心观察着。
云渺屏住呼吸,查看清楚后看准时机,手脚并用小心翼翼往下爬。
只是这下来的姿势算不得好看,途中枝桠上的积雪不断掉落在她的发间和大氅上。
好不容易等落了地,她的手早已冰透了,都快失去了知觉。
云渺往掌心哈了口热气,试图温暖一下自己。她四下张望了一下,确定没人后来到墙根处,垫着脚朝着上方压低了声音说道:“穗和,别担心,我去去就回,你回去多穿点别着凉!”
得到穗和有些慌张的回应后,云渺提着衣裙下摆便往对面黎卿墨的屋内跑去。
廊下暖色的光亮映亮她的脸庞,她来到门前,平复了一下有些气喘吁吁的气息,悄悄伸手去推开紧闭的房门。
门居然没有被反锁!
屋门被推开的瞬间,融融的热意便扑面而来,瞬间融化了云渺身上那些碎雪,化为晶莹的水珠滚落。
屋内的光线清晰且明亮,云渺先是小心翼翼探了探头,并没有在屋内看见他人的身影后才走了进去,还把门给轻轻关上了。
云渺微微皱眉,怎么屋内有这么浓重的草药味道?
看着屋内点着的灯,她心想黎卿墨睡觉需要点这么多灯吗?总不会是现在还么睡吧,而且这屋中也太热了些,她才站这么一会儿就觉得有些热了。
云渺索性就将大氅解了下来拿在手上,她里面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里衣,这般穿着屋内的温度才将将好。
她绕过屏风朝着黎卿墨的里屋走去,在浓重的草药味中嗅到了一丝别的味道,还未等她思考这是什么,眼前映入眼帘的画面让她直直愣怔在原地。
只见那宽阔的床铺上趴着一人,那人脸朝着床里边,满头墨黑的头发斜斜铺在一边。那人还裸着上身,背面铺满了黑褐色的东西,也不知道是草药还是药粉。但是依稀能看见那下方数道交叉狰狞的伤口,隐隐还在渗着血。
她这才了悟那丝奇怪的味道是血腥味。
云渺被这一幕结结实实吓到了,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只感觉脑中一片空白。
这是黎卿墨的房间,那这床上的人……
她迈着僵硬的脚步慢慢接近床边,视线不敢落在背部那些残忍的伤口之上,只能死死盯着那人的后脑勺。
脚尖碰到了床边,不能再往前了,她微微俯身探看那人的面容,黎卿墨那张熟悉的面容落入眼中,只是此刻的她面白如纸,毫无血色,眉间一直紧紧拧在一起,看起来异常痛苦。
云渺快速瞥了一眼那伤痕累累的背部,心想这能不痛苦吗。黎卿墨究竟发生了什么,白日里见到时不是还好好的吗,这伤是怎么来的?
她突然想到当时的长缨,长缨给她奇怪的感觉终于有了解释。
云渺此刻已经忘了自己来此的目的是什么,心中慌得有些六神无主。黎卿墨伤这么重,身边怎么也没有个伺候的人呢?
躺在床上的人突然发出一声虚弱的闷哼,云渺连忙凑近瞧她。
昏迷中的黎卿墨的呼吸微弱,原本苍白如纸的脸上浮现了一丝淡淡的红。
云渺迟疑地伸出手碰了碰他的额间,顿时被那滚烫的温度吓了一跳。
黎卿墨在发高烧!
这怎么办,她能怎么办?出去帮黎卿墨找女医吗,那她翻墙的这事要怎么和所有人解释?
正当云渺在纠结之时,突然听到院中传来了声响,好像是有人来了,而且是朝着这间屋子来的。
可黎卿墨这里屋根本没有什么能藏身的地方,情急之下的云渺将自己手上的大氅一把塞进了床底下,顺带着把脚上的鞋子也给踢了进去。
随后她赤着脚丫一脚踩上了黎卿墨的床榻,一骨碌将自己藏入黎卿墨身边平铺着的厚被褥之中。
被褥隔绝了光线,一片黑暗之中云渺听到几道凌乱无序的脚步渐渐接近,随后戛然而止。云渺连呼吸都不敢出声,突然觉得腰间似乎有些硌人,似乎碰着了什么东西,可她不敢动。
“伤口暂时没有恶化,这屋内的炭火太多了,撤一些出去……”
“......发热也是正常的,这些鞭伤看似可怕,但好在都用了巧劲,没有伤到筋骨。”
“这些草药都被血浸透了,再换一次药吧。”
……
外边的对话隔着厚厚的被褥传入云渺的耳中,她在想身边躺着的这人为何会受了这么重的鞭伤,她来找黎卿墨那婢女说她与黎夫人在一处,难道是......黎夫人打的?
可黎卿墨做了什么事需要受这么重的鞭打,她可算得上是全临益城女子的典范了,她阿娘都是赞不绝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