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
一年前。
红石镇。
“小林啊,我真没骗你,待会看到她你就知道了。”江杰挺着像是怀孕六个月的啤酒肚,慢悠悠地拉开蓝天拳馆破旧的大门。
蓝天?
林飞兰站在门外,眉头紧锁,望着头顶上“艹大”陷入了沉思。
江杰是她以前在自由搏击省队时的师兄,悟性很高,但身体底子一般。
运动员很讲究先天条件,没有先天优势,就算再努力,也很难爬到高处。
游泳教练挑人的时候会偏向手长脚长的。
篮球经理人喜欢个高的。
花滑只要平衡性强的。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江杰认清了这点,所以年纪轻轻就早早退了役,回到老家红石镇开了家拳馆。
做运动员他是不怎么出色,但他理论知识丰富啊,教人总不会差吧?
当然,他开的不是这家拳馆。
从蓝天那极具伪装性的外表就能看出,这是一家地下拳馆。
无护具,无规则,真正的地下格斗世界。
大门推开后,是狭窄逼仄的楼梯,通往地下。楼道内仅有一盏昏暗的灯泡,颤巍巍地在空中晃动着。
林飞兰不喜欢这种阴森森的感觉。
她听过这类地下拳场的存在,但切身体验,还是头一回。
林飞兰跟着江杰向下走去,楼梯很陡,不时需要扶墙。
斑驳的墙皮表面贴满了各种五花八门的小广告,有颜色暧昧的足浴会所宣传,也有用水笔歪歪扭扭写的招聘启事:【老板run了,招个老板。】
她抽了抽嘴角,忍不住出声询问:“你确定这里真有我要的苗子吗?”
林飞兰是业内有名的金牌女子拳击教练,两年前在张万豪的邀请下一同创办了西地拳击俱乐部。
到目前为止,只收过女徒弟。
这次放假回省队探望下曾经的队友时,顺便问了一嘴有没有好苗子推荐。
第二天就接到了江杰的电话:“小林,你来一趟我这,保证你不会后悔。”
林飞兰没来过地下拳场,是有原因的。
其实男子拳击的教练挑徒弟时,经常会光顾地下拳场,偶尔能挑到很不错的苗子。
但女子拳击不一样。
地下拳场从来没有什么男女之分,至少国内是这样。
欧洲和俄罗斯那边有些地方会分,但也仅是个别。
没有男女之分,就意味着比赛是纯粹的力量比拼。
虽然林飞兰从来都不认可女不如男之类的洗脑包,但她也不得不承认,地下拳场基本上可以说是无女世界。
这里不要命只认钱的凶狠之徒太多,能适应下来的女性,几乎没有。
所以当江杰神秘兮兮地告诉她今晚能在这看到一定能让她满意的苗子时,她内心是充满怀疑的。
楼梯尽头是一闪沉重的铁门。
推开后,视野立刻开阔起来。
场地正中央是用铁丝网围起来的,类似八角台的一个水泥地板场地。
铁丝网外围满了黑压压的几圈人,正时不时发出一阵阵激昂的高呼声。
光线还是昏沉沉的,铁丝网顶上边缘饶了一圈蓝色的彩灯,倒映在周围的观众脸上,有种说不出名的诡异感。
江杰带着林飞兰废了老大劲,才挤到第一排。
“不好意思啊,麻烦让一让。”
“晚来的就乖乖待后头去,挤什么挤,待会小心我让刀哥知道,让你吃不了兜着走。”骂骂咧咧的是一个人高马大纹着花臂的光头哥。
江杰胖胖的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双手合十拜了拜:“不好意思啊兄弟,这是我从京市来的朋友,是职业拳击教练。”
光头哥还是一副臭脸,但语气稍微缓了缓:“教练?来看谁的?不会是来看我们的‘暴君’吧?”
林飞兰:“暴君?”
光头哥用鼻子哼了一声,扬起下巴,朝铁网内的方向努努嘴:“就是余淼啊,你别看她是个小姑娘就瞧不起她,之前这样想的人都输得老惨了,别问我怎么知道的。”
林飞兰:“……”
都这样说了,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对,就是这样,余淼再给他一拳!”
“好样的,不要留情,狠狠打。”
又一阵欢呼声在人群中炸开,震得林飞兰的耳朵生疼。
林飞兰向铁丝网中看去。
理着短寸,一脸凶相的女人,骑在男人身上。她矫健有力的大腿死死绞着男人的脖子,沾着血的拳头不断挥舞着,朝男人头上袭去。
她的眼底布满嗜血的兴奋,眼睛里仿佛燃烧着两团炽热的火焰。
像是非洲大草原上最残暴的猛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