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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我搬到图利普小镇的第七天。外面阳光很好,是个十分适合散步的日子。
我也确实出门散步了,不过理由并不是天气。
住在东街的大富豪莫尔巴勒先生死了。
一把短刀插进他的喉咙,血液向上喷溅,床铺和墙壁都变成一片鲜红。
可怜的男仆发现他时差点晕过去。他连滚带爬地找上镇上的医生,可惜一切都已无力回天。
镇上的人听说这件事,只要是胆子大点的都会和我一样,不由自主地走到那栋房子附近徘徊一圈。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这座小镇平静太久了,“谋杀”这样的大新闻一辈子都遇不上一回,自然要来凑凑热闹。
我听说后也不能免俗,匆匆换上外套便出门了。
“日安,阿劳达先生。你这件新西装真不错。”
刚出门,邻居肯特太太便从花园中直起身,一边锤着她那水桶般的腰一边高声向我打招呼:“这是要去莫尔巴勒先生家吗?”
肯特太太是个热心肠。
我第一天搬进新居时难免手忙脚乱,她不但过来帮忙还送来了一块香喷喷的牛肉派给我当晚餐,那味道实在好极了。
“没错,肯特太太。”我抬了下帽檐向她致意,“可怜的莫尔巴勒先生……我想去看看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闻言,肯特太太立刻翻了个白眼,显然不相信我的借口。
“好吧好吧,你们都是热心的绅士……不过,如果你见到查尔斯请让他早点回来。他应该也在那附近转悠,关心那座房子是否需要他‘帮忙’。”她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气闷道,“但他更该关心自家的房子!难得这么好的天气,他该修修那该死的阁楼了!”
肯特太太是个好人,就是有点啰唆。也难怪肯特先生经常找理由出门乱晃。
我连声应了,继而快步离开,以免遭遇与肯特先生一样的待遇。
可等我到达东街的时候还是晚了一步,那栋建筑已经被警卫包围,并开始驱赶周围的“热心群众”。
稀稀拉拉的人群中,我一眼就看到了肯特先生那锃亮的后脑勺。
他的帽子在与警卫争辩时掉了,本人还浑然不觉,与那年轻警卫吵得很凶。
我赶紧上前捡起帽子,拍拍他的肩膀后把帽子递过去。
“哦谢谢……是你啊,阿劳达。”肯特先生接过帽子,神情缓和不少,“你怎么也过来了?”
这还用问?大半个镇子上的人都在这,总不能是集体野餐吧?
我对他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又把肯特太太的话复述了一遍,他立刻大为懊恼地捂住额头。
“但、但探长还需要询问我们这些人,对吧?”
他把希望压在之前还与自己争吵的警员身上,看来是真的不想修阁楼。
警员板板正正地站在那里,简直和我小时候玩的木人偶一模一样,看着有趣极了。
当然,其拒绝的话也一板一眼的,完全不给肯特先生任何机会:“有什么问题欧文探长会去找您。”
眼看着莫尔巴勒先生的宅邸已经被彻底封锁,大家都没有热闹看,自然纷纷离去。
我和肯特先生一起往家走。为了避免无聊,我们很自然地聊到了天气以外的话题。
“……听说有一些财物不翼而飞了。大概是有小偷入室盗窃,被半夜起夜的莫尔巴勒发现才变成这样……不过莫尔巴勒那种坏东西,死了也活该!”走到一半时,见周围没有其他人,肯特先生突然压低声音跟我说道,“你可别为这样的人难过。看看今天来的人,都是想看他凄惨死状的,没一个会为他掉眼泪!”
我露出惊讶的表情,连忙询问起缘由。
肯特先生似乎就等着这句话。
见家门近在眼前,赶紧对我挤眉弄眼:“不如我们坐下来,一边喝茶一边说这件事。”
真是位懒惰的先生。
虽然我只搬过来一周,但已经听肯特太太提过不下五次阁楼漏雨的事,显然这件事让她极为困扰。
我想,是时候回报肯特太太的牛肉派之恩了。
我没有答应肯特先生来家里做客的请求,反而提出与他一起修阁楼。
肯特先生显然不太愿意,可惜找不到什么拒绝的理由。在肯特太太赞赏的眼神中,我们接过工具箱后一起爬上阁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