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徒

太洛宫：

紫苮醒来时，窗外的阳光正刺眼，她坐起身来，揉揉眼睛，便细细回想此前发生了什么。

想起了月神殿，又想起自己昏迷之前看见的那个背影，便在心中念道：“左魂？”想着就要下床。

正此时，房门开了，茯琴轻轻走进来说道：“你醒啦！感觉怎么样？”

紫苮下床，顾不得其他，问道：“左魂在哪儿？”

茯琴笑道：“师尊正在前殿，你随我去。”

她们脚步匆匆，来到前殿，左魂正端坐在桌前书写，听见人来，他停了笔。

他的神色依旧冷漠，他的眼睛略微倾斜着落在紫苮身上。

四目相对，紫苮愣住了。

茯琴叫他一声：“师尊。”

左魂缓缓站起身来，他换上了一件黑色长袍，长发柔软披下。他迈着细碎的步子走过来，开口便问：“听茯琴说，你自称是本君旧友？”

紫苮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紧紧盯着他，那极具穿透力的眼神倒是弄得左魂有些不自在。

左魂又道：“本君问你，为何不答？”

紫苮的眼眶里泛起点点泪花，她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在她眼中，他的面容依然如初，只是少了些少年时的潇洒，多了份苦涩，也不知这一万年来，他过得是否快乐，若是快乐，眼中又为何闪过一丝丝悲凉。

过了一阵，紫苮才轻声说：“左魂，我一直在想你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如果你和以前不同了，我哪再认得你，不过你也没有多少变化，还和原来一样。”她一边说一边微笑着，眼泪不自觉的划过脸颊。

左魂皱起眉来，他听得糊涂，倒也觉得新鲜，便问：“你与本君何时相识？”

紫苮慢慢褪去了一脸喜悦。“我是紫苮呀！我的名字还是你取的。”

左魂沉思道：“紫苮？”

紫苮退后两步：“你果真是……果真是把我忘了，一定是的！若你还记得我，一万年来，你怎么会不回云虚山来看我。

她悲伤的啜泣，一颗颗泪珠低落下来。

“云虚山？”左魂在心中默念，这是一个他从未听过的名字，却不知为何感觉有些熟悉。

他来不及顾虑紫苮的悲伤情绪，只想知道更多，便追问道：“既然你说一万年前便见过本君，那你说说看，那时的左魂是什么样的。”

紫苮问道：“你连你自己都忘了？”

……

左魂沉吟道：“本君至今日，已活了漫漫一万年，而你说一万年前便与本君相识，岂不是荒唐。”

紫苮细细算着时间说道：“才不是，你才不止一万岁。从你离开云虚山那天起，紫苮花已经盛开凋落五百次了。”

左魂道：“那也不过是五百年罢了。”

紫苮惊道：“你竟然也忘了，紫香花，十年一开，十年一落……”她有些难以接受，他明明还是当年的模样，却一点都不记得当年的事了。

紫苮跑了出去，她的心里乱糟糟的，仿佛丢失掉了生命中最大的希望。跑到宫外那颗灰色的老树下，脑海中全是一句：“他已经忘记我了……他已经忘记我了……”

而殿内的左魂则重新回到桌前端坐，提起笔，在纸上游走。

茯琴说道：“师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左魂不答。

茯琴继续说：“我看紫苮那样，也不像是在说谎。”

左魂停笔，嘴角轻轻扬起，心中似乎有了打算：“好好照顾她。”

茯琴：“是。”

她追出去，见紫苮倚靠着老树悲伤不已，便走过去安慰她。“别伤心，紫苮，你现在见到师尊了，该高兴才对。”

紫苮痛苦的说：“可是，他不记得我了……”

茯琴轻抚她的后背：“有时候，记忆是一切痛苦的根源，师尊常常这样说。你看，你费尽周折来到太洛宫，如今见到了师尊，过去的记忆就让它过去吧。”

紫苮停下了哭泣，她渐渐冷静下来，想着现在自己已成人形，能和他说话，能对他笑，还可以陪他一起看落下的夕阳，这不正是梦寐以求的事情吗？

他只是不记得那些年深日久的往事罢了，这对现在又有什么影响呢？

正此时，左魂从宫门内缓缓出来，他在这天地间已存活一万年，世间万事都不会轻易让他动容。他的戒心很重，或是习惯了九重天这么多神仙的冷眼相对，所以他对外人向来自带三分厌恶。可这个紫苮，他却并不讨厌，仿佛如她所说，真是旧时好友，才不会心生排斥。

左魂决定把这个单纯可爱的小姑娘留在太洛宫，并且，他隐约感觉自己确实丢失了一段记忆，或许是在西天的头五千年，又或许，是除了这一万年外，还有别的时段。

而紫苮，她的身上一定藏着最为关键的玄机。

左魂轻轻上前两步，开口叫她：“紫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