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子
黎云缨将茶盏搁置一边,朱唇微启:
“婆母说笑了。”
锦翠笑着附言:“回老太太,您是不当家不知道府中情况,大老爷为官本就清廉,眼下他一走,府里这重要开支就少了一项,说来也不怕诸位笑话,眼下我们小姐已经是补贴上自己的嫁妆,才勉强能周转。”
接着锦翠就开始报接下几月的人情往来,桩桩都是大师,比如说九皇子大婚,国公府满月宴,公主府嫁女。
这些人物,都是皇亲国戚,平常人想结交都不行,往后家里还有几个哥儿了前程要走,所以这些关系说什么也要维持下去。
这些道理,是个人都明白。
黎云缨按下锦翠,示意她别继续说了,随后娓娓道来:
“其实胡太医的方子,儿媳早就知道了,不仅我看了,爹走之前也是过目了的,他说若是用上一两以上的野人参、加上鹿茸会虚不受补,还有那东海夜明珠粉更是大可不必,况且黄岐之术爹也懂,临走前给府上留了方子,现正配着。二来,夫君刚走······”
情到深处,黎云缨开始抹泪,“若给人留下府中奢靡的印象,恐招人口舌,这也是爹走时交待的。”
锦翠叹而劝慰,“夫人节哀,莫要再伤了身子,两位公子该伤心了。”
做戏要做足,黎云缨神色悲戚,开始担忧其首辅大人的生后名,继续道:
“听闻因神殿一事,京中已有好几位御史大人参本。”
一听神殿,正欲反驳的姜老太表情有点不自然了。
再听有御史参本,心中也有两分急了,当时情况她是知道的,且姜老太爷也给她分析了其中利弊关系,神殿之事能不提就绝对不要提。
黎云缨扫了一眼被她带动气氛忧心忡忡的三房之人,幽幽一叹,言归正传:“眼下恐怕只能先委屈大家了,还请婆母继续像今日这茶一样,保持清苦些的好。”
立在旁边的丫环,低着头不由的退了一步。
黎云缨自不会迁怒一个小丫头。
她转头看向锦翠,吩咐到:“传令下去,即日起府中以老夫人为榜样一切用度减半,非必要的一切开支,全部裁撤!”
锦翠点头:“是,夫人,这就吩咐下去,姜府众人绝对捍卫老爷的名誉!谁把抹黑我们将军府的女婿,我锦翠第一个不答应!”
义愤填膺之下,她抽出腰上的软剑,啪嗒扬空一斩。
剑风瑟瑟,英姿飒飒。
一时间无人再敢说什么。
姜老太一连好几个你,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黎云缨见也差不多了,起身告退,“婆母若是没事,儿媳就先退下了,您放心,药保证给您配好,耽误不了。”
没再看老太婆一眼,带人离去。
嘿,我有钱,但我就是不给。
待黎云缨快行至院门口时,听着后面有人喊道:
“婶子请留步。”
黎云缨暼了眼,是姜含桦。
开篇那个掐她脖子的龟孙。
姜含桦追上前作揖:“
侄儿送送婶婶。”
黎云缨先是扫了眼锦翠手上的一包银钱,又才赏了姜含桦一个眼色。
“送不送的,不打紧,你伺候好老太太就算是尽孝了。”
姜含桦早就把心思落定在那银子身上了,陪笑道:
“祖母面前人多,母亲亲自照料着,侄儿也说不上话,不如来婶子面前多尽尽孝。”
上辈子就是被这狗崽子趁着她的光儿不在身边,用满嘴火炮给骗了,如今再看这副嘴脸,真是恨不得甩他一个大比斗。
啪!一声翠响,特别舒爽。
姜含桦捂着肿了的半边脸,懵逼道:
“婶子,侄儿说错什么了?”
“既如此你为何不在学堂好好温学,打你是让你长记性!”黎云缨,睨视之。
怕忍不住将人打死,她甩了甩左手,抬腿就走。
姜含桦追着告饶:“侄儿知错了,婶子息怒,只是我岂是拿读书的料,不如婶子收了我,侄子就帮着翠姨一起替婶子打理族中庶务吧。”
锦翠上下打量了姜含桦一眼,恍然大悟:
“噢,我说适才怎么我们一进屋,三公子就盯着我这包东西看,原来是打的这主意。”
姜含桦也不觉着丢人,讪讪一笑:
“听翠姨说一直是婶子用陪嫁贴补家用,侄儿心疼的紧,我虽说读书不行,不过天生对这黄白之物有过人之处,若是这笔钱给我,定能叫它下金蛋蛋。”
不提这个还好,锦翠立即呸了一句,秋后算账:
“少来这话糊弄你姑奶奶我,三公子你上个月预支的还没还回来,还有上上个月,说要投一笔漕运的货,结果就运回来一堆死螃蟹臭王八,现在京城谁不得背后说一句臭三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