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到警局
草长莺飞却接近尾声的季节,脚踩针叶会发出沙沙声响,教室里抖下的粉笔灰形成光的漩涡,黑板上的horizon粉笔涂鸦像套上了滤镜,被静静笼罩。
我在课桌上深吸一口气。真好。又是一天。
因为应的那声我成为了 horizon乐队的经纪人。具体原因不明。为什么会选我,我没问过也不太在乎。这是比较之下,最有钱可赚的校内职务。
看起来开朗的陈士和,私底下其实不怎么说话,常常冷脸发呆。弹琴的时候眼神停止滞只是手指在动的样子,很难接近。
有时候只是打开门,会发现他一声不响坐在座位上好像是在扳自己的手指,我会假装找东西。没找到的样子,又关掉门。晚点等人来齐再走进。
有时候会在要关上的总校门口,随着一声摩托车的轰鸣和陈士和掐着时间疾驰而过的身影擦身而过。
仅此而已。好像也不坏。
他有时候最晚离开排练室的时候他甚至会收掉所有的垃圾。只有需要值日的我知道。第二天,我没有垃圾桶可倒。
也许只有做音乐的时候,他才是真的自己。可以这样放松。
也许他,是不喜欢被打扰的。
键盘手何雨更是打卡上班一样,该来来,该走走,和任何人都很少说上话,更别说和总是迟来迟走的陈士和。
都是老老实实在学校没什么存在感的人。看来只要和陈士和保持距离,谁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倒是要感谢方泽,我们一起也摆平了不少大大小小的事务。有时候我们也会聊考试,他的成绩应该是所有社团活动人员中,最好的那一批了。
“我们对一下,下周的一档live house吧。地下公社的场地。” 方泽和我开着视频会议,他推了推眼镜,比舞台上带隐形眼镜的他看上去更认真了。背景房间墙上全是唱片海报,贴画,挂起来的吉他等。是从小搜集的珍藏。
“好的!”我打开了他做的共享文档,这些漂亮的图表,是他细心又秩序井然的安排着乐队的努力。
忽然画面中出现了一位中年男子。
“你能不能少干点丢人现眼的事?” 这男子语气很冲。
“你让我的脸往哪搁?”
“院士亲自带的科研项目,不是闹着玩的你懂不懂?”
这是谁...看上去像在提问,却完全不等方泽回答就痛骂了起来。难不成是他的父亲吗。
方泽脸色难堪缓缓挪着,想要把视频关掉身子向前。却被那男人揪起领子往后一摔。方泽一点没还手的被打着。
我不忍心看屏幕又担心他的安全。
大脑一片空白。情急之下我咬了咬牙,从乐队管理文件里找到了陈士和的手机发了毕恭毕敬的短信。准备不行就一会再打个电话。
【您好,我是林之然,horizon的经纪人。方泽有紧急危险状况,麻烦尽快联系我!!!】
是的。为了躲着他。这是我和他第一次真正联系。他在乐队微信群里没说过话,刚刚加也没通过。
【又被他傻逼老爸打了啊。】
陈士和就像一直在线一样,下一秒就回信了。再下一秒,他打了个电话过来。
他是就不看微信吗?
我们约好在一家方泽家附近的咖啡厅先见面。
这是有名的别墅区附近,咖啡厅大得像美术馆坐落在郊区的湖景旁。
陈士和穿着简单的无袖和破洞牛仔裤,微卷中分的头发湿漉漉挂着外面飘雨的痕迹。手指似乎受伤了缠着绷带。耳朵上多了几个耳洞和简单的圆环耳钉,耳下还有几道伤。他高得进店一眼就能看到。走近身上的肥皂香气有着今天特有的打湿青草的气味。
下了公车的我急得趔趄刚好踩了水。唯一的一双上学的白球鞋脏的不成样子校服裙子也都是泥。
我们这样去见方泽父亲,大概就更像方泽是坏孩子的证据了吧。
他好像在放空,在窗边的位置静静坐着,也没拿纸巾擦擦脸上的雨水。
cafe也很安静,只有偶尔的咳嗽声和餐具触碰的声音配合着打进来的雨声。窗外的黑天鹅不急不慌地抖了抖翅膀,水中花也轻轻在雨丝中摇摆。
总要有人说话吧。
实在没办法,我开始一五一十地和陈士和交待了视频电话里听到的线索。方泽好像是偷了东西被直接联系到了学校,还没有去警局录口供。
没想到对面的他笑了。问我喝什么。
完蛋。
方泽怎么摊上个这样的队友。我有些生气拿起电话准备直接问方泽。
“别打了,打不通的。” 陈士和把刚放进嘴里的棒棒糖拿出来,撑着下巴说。
确实,我打着方泽电话已经是关机了。
陈士和抢过我的手机在我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已经完成拨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