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声悠扬,携风流长
不忙地回了个——嗯,我打给你。
看看,人家这心理素质,这应变能力,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周六的林南笙,生物钟没能调过来,七点半起的。
还有两个小时,她打算和柿子去溜个弯,顺便解决掉早饭。
说走就走,怀里抱着柿子,睡衣配拖鞋,兜里揣个手机直接出门。
在A市,睡衣配拖鞋是标配的,是大街上最正常不过的现象。
从巷子深处走到街头,又从街头晃荡回巷尾。
阳光霎好,明晃晃地亮眼,每一处缝隙都透着白色。
穿过树叶,从底下仰头,叶脉被阳光分解得一清二楚,叶理有疏密,风一吹,高下不平。
梧桐树下,那把竹椅上这会躺着一个老人,头发若雪花洒向广袤的黑土大地,稍稍驼背,但整个人却并不显腌臜。
“小南。”
“阿婆早上好!”
阿婆先一步发现林南笙,微微直起背,挺身坐起
“哟,养小猫啦。”
林南笙闻声走近,把手里的柿子捧过去。
老人接过,揣在手心里,一双满是褶皱的大手拢住小猫,手指时而抚摸它的皮毛。眼里满是慈爱。
像是小孩看到自己所渴望的杲昃。
柿子对这阿婆似乎格外熟悉,乖张地躺在两个小手窝里,用下巴的软毛去蹭那对手。
“这小猫真乖啊。”
像是一声感叹,余韵缺含惋惜之味。
老人不舍地又摸摸小猫,这才还给林南笙。
看到别的小朋友的玩具,霎是喜爱,却依旧恋恋返还,意犹未尽。
阿婆是外地人,住在这多年,平时一个人呆在家独守空巢,老伴去世已久,只有一个独生子。
那独生子有自己的家庭,一年回不来三次。
老人年纪大了,年轻时很是爱猫猫狗狗一类,人老了,想养是真的没太多精力。
再者说,她那个儿子知道,是会翻天的。
“阿婆,以后我周末有时间就带柿子找你玩!”
林南笙洞察出她的心思,其实她打心底是怜悯这个老人的,平时来来往往也不算少。
既然阿婆喜欢柿子,柿子也依着阿婆,周末让猫猫陪陪她,也不是什么坏事。
“好,好。”
温和而缓慢的声音,满地树影之下,光线牵起一根细线。
秋风云边来,空气添新凉,林南笙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八点五十。
啊,和唐清竽约的九点,马上迟到了。
“阿婆,我有点急事,先走了,下次来找您!”
“诶诶,去吧。”
林南笙拎起柿子朝着家门狂奔而去,还在不远,回到房间五十八。
顺着二层的走廊,尽头是一件白色木门的房间,推门而入,阳光满地。
“呼。”
林南笙长叹一气,走进那片光影。
掀开琴盖,站在原地呆滞。
钢琴如故,白色花边盖头,顶上两束风干凋零的玫瑰。
却被蒙上一层灰白的色彩。
上一次碰,已经记不清时间了。
带觉来之时,唐清竽打了视频电话来,九点零一。
林南笙接通,把手机架在钢琴放谱的小木板上
“早啊!”
“早。”
唐清竽看起来是刚睡醒,双眼迷离,本就略显成熟的声音在这一刻愈发衬得低沉。
镜头那边的他沐浴在阳光下,手机应该是置在书桌上,边缘隐约可以看到他的右手拿着一把小提琴。
桌旁有个朦胧不清的暗红色影子,跟她钢琴上的玫瑰(准确的来说应该是玫瑰花干)颜色完美契合。
“你练的怎么样了?林南笙一边摊开谱子,一边询问他的进度。
“看了,手生,先练练手。”
唐清竽的回答正和她意,这琴对林南笙来说已经生得不行了,多少要熟悉一下。
“那先练练手。”
林南笙张开舒展,攥拳收紧,稍微活动一下手指,又捏捏关节。
手指剪好指甲,手掌呈半圆势,向上拱起,手背上骨头凸起。
后四根手指挨个落下,井然有序,便是前面一指头刚触碰到琴键,下一根就已经落在半空中。
她双手雀跃于黑白琴键之间,指尖染了跳动的音符,阳光在琴键上反射,手指也蘸了光。
对面的少年将小提琴搭在肩头,傍墙站立,沉默不语。
风却一刻未栖息,声音此伏彼起,荡漾阳光下,戏逐庭院间,卷着香,流淌整个小巷。
房间里,铺天盖地的阳光。
她被阳光浸泡,藏匿其中,却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