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素练风霜(1)
何人,白日里仍同纪常羲去青莲经馆读书,但向程夫子提问的次数已越来越少,在学堂里也越来越沉默寡言。
纪常羲以为是阿槐读书读得累了,实则是因为阿槐每晚都要去霍韬那里接受他的严格训练,睡眠不足导致他无心言语。
起初下学后回到纪府要出门,只同纪常羲说是霍韬救了他们的命,所以他想去帮霍韬的忙,但过了一个多月,阿槐已经能在夜晚偷偷溜出纪府不被人发现。
霍韬的训练极严苛,见效却也极快,只是免不了受伤。
受伤后阿槐又不能白日里光明正大地去寻大夫,药粉又好得慢,霍韬只好暂停了训练,改教他射箭,没想到,阿槐头一次射箭就正中靶心,霍韬又让他接连射了几次,准头都极好。
霍韬拊掌大笑:“我早该发现的,唉,那日你用石头扔那群人,也是准头极好,不如精进暗器,取人性命对你来说不就易如反掌了?”
阿槐脸上露出几分喜色,“这样的确是好,不瞒师父,之前的近战我总担心这双灰眸被人认出,若躲在暗处,被识破的风险可以小很多。”
霍韬点头,“那接下来就练暗器,只是有一点,无论是哪一门,身体底子都要好,暗器更讲究身体的灵活度,万不可荒废基础武功。”
阿槐道:“师父说的是。”
霍韬当下便带着阿槐走进了房中的密室,一排的冷兵器,密室里因这泛着寒光的铁而变得阴冷,最里头那排,是暗器。
霍韬一一指过去,“这个是袖箭、掷箭,这个是飞镖,还有飞刀、金钱镖、手指剑、手刀,你都试试,这些可以备在一起用,你师父我不喜欢玩阴的,喜欢肉搏,你不同,你还小,你得惜命。”
阿槐道:“干这行的,命硬,没那么容易死。”
霍韬挑了挑浓黑的眉毛,哼笑道:“是这个理儿,命不硬的,谁敢在刀尖上舔血。”
这夜阿槐练得极晚,那些暗器仿佛与他一见如故,他每种暗器都试了好几遍,甚至忘记了时间的流失。
汗水带给他的惬意感与命中靶心带给他的快感都与读书时不同,大抵他真的是个野蛮人,生于草原,又长于山洞,不适合供于神龛上的圣贤书。
等阿槐偷偷溜进纪府时,他住的那侧院子仍如往常般熄着灯,作出一副早已熟睡的模样,可是走过廊道左拐时,却看到树下亮着一点微光,是持漪提灯在侧,而石桌上赫然坐着纪常羲。
阿槐闪身想躲开,纪常羲却眼尖早已发现拐角处的他,“你回来了?”
阿槐只好走过去,低垂着眼,他不知该如何向纪常羲解释,但他也不想把实情告诉她,甘愿当刽子手的人,在她眼中,定是不如傲气凛然的小将军的。
“深夜还要去帮霍韬的忙吗?”纪常羲又问。
阿槐嘴唇微微颤了下,并未犹豫多久,答道:“是,霍大哥说给我工钱,我想着挺划算的,便应允了。”
纪常羲已经有些生气:“我记得持漪同你说过,棠园会保你衣食无忧。”
阿槐道:“我知道,但我想自立自足,不想一直寄人篱下。”
昏暗微光下,阿槐的五官冷硬如刃,眉如墨,眸似银,纪常羲微微仰头看他,已与初识时骨瘦如柴的少年迥然不同。
“你若想自立门户,我可以让兄长将你迁出纪氏族谱。”
“我没有这个想法……”
她却很少见地叹了口气,“阿槐,这样的你让我觉得很陌生。”
这句话似乎让阿槐霎时坠入了冰冷的深渊,牢牢将他困住,不得动弹,而纪常羲却已起身往门外走去,持漪将手中食盒递给他,“这是女郎见你整日苦读,特意为你准备的夜宵。”
他接过食盒,望着逐渐在夜色里消失不见的身影,怅然若失,从没人告诉他,取舍之间,也会失去一些意想不到却十分珍贵的东西,可是这条路,从他拜师起,便不能再往回走,也做不到半途而废。
阿槐接到霍韬的第一个任务是在十二月初,已经是金陵的寒冬,棠园的池子上覆着薄如叶片的冰,寒冷的北风吹来,树上的黄叶子倒也没有落尽。
不算太冷,阿槐想,山里的冬天比这里冷上太多。
但纪常羲却十分畏寒,整日窝在房里,早早便向程夫子递了书信请假,阿槐也因此愈来愈少同纪常羲见面。
府上的人这几日却忙得紧,又是扎戏台子,又是挂彩灯,十分热闹,阿槐问了才知,十二月十二日,是纪常羲的生辰。
那日,也是他出任务的时候。
阿槐几次在霍韬面前欲言又止,霍韬索性戳破了问他,“怎么?那日是纪常羲的生辰宴,所以你不想干了?”
阿槐被点破,却一脸疑问,“师父如何知道那日是女郎的生辰?”
霍韬道:“‘生月十二,是为常羲’,这在秣陵无人不知吧?”
阿槐摇头,他不清楚秣陵城里的人知不知道,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