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诉
头看去,发现是刘弘。
她吓了一激灵赶紧下床行礼道:“给陛下请安。”
刘弘看着受了伤还垂着泪的柳芽儿很是自责,她明明是自己救命恩人的女儿,而自己非但没有报恩反而害的她受了这么大的苦楚。
刘弘坐在椅子上说:“起来吧,别扯到伤口。”
柳芽儿起身坐在床边说:“陛下怎么到下房来了?这里不比大殿干净,您不能在这里久留。”
刘弘看着柳芽儿说:“朕记得初次见到你时你的脸圆圆的,胖的胳膊被银手镯勒出了肉,这才四个月你瘦的眼眶都凹了进去,朕看得出来你在宫里不开心。”
柳芽儿低着头没有否认。
刘弘看着柳芽儿说:“朕没想到荣王会突然来这么一出。”
柳芽儿说:“荣王殿下喜怒不定也是有的。”
刘弘对柳芽儿说:“你曾经问过朕为什么去兰台镇,朕对你撒了慌,而今朕可以告诉你,朕是为了一本书。”
柳芽儿打起精神抬头看着刘弘问:“书?”
刘弘从袖子中抽出一本书说:“这本书是朕偶然间获得的,上面讲了很多的刑法上面的事而且记录了很多严重的恶劣案件。
朕很感兴趣,觉得写这本书的人对大周律很了解而且对刑罚之事颇为通熟,是朝廷需要的人才。而朕在这本书的尾页发现可兰台镇的标识,所以朕才去寻找这本书的作者。”
说到这里刘弘看着柳芽儿,柳芽儿似乎是陷入了回忆之中然后如大梦初醒一般地问:“敢问陛下,著书之人可叫慧安居士?”
刘弘眼神一亮地问:“你知道这人?”
柳芽儿有一些难为情地说:“不敢欺瞒陛下,此人正是婢子的家父柳卯。”
刘弘打开书看了看想起来当时他受伤的时候休息的厢房里挂着几幅书法,和这本书的笔韵十分相似。
果然,而且柳芽儿跟他说过她父亲、祖父都做过仵作,而这对父子正是离这些个刑闻最近的人,也是对大周律法非常熟悉的人。
刘弘将书交给柳芽儿,柳芽儿接过看了看高兴的说:“这便是父亲的原稿,只是中途搬家给弄丢了,没想到竟然到了陛下的手里。”
刘弘移步坐在榻边说:“你曾说过你父亲是被人顶替的?”
柳芽儿抬眼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刘弘看着犹豫的柳芽儿说:“朕知道你有所顾虑,朕只是不忍人才就这么被埋没,你的父亲今年多大?”
柳芽儿说:“婢子是长女,婢子的父亲今年三十有三。”
刘弘用手指敲着衣角说:“三十三,正值壮年,正是建功立业的年纪啊,真是可惜了。”
刘弘偏着头看着柳芽儿说:“你不愿说,朕便不问了,你有你自己的考量。朕也能理解你不敢说的原因,毕竟朕只是一个虚权皇帝,如果说了反而会让你的家人陷入危险之中。但朕希望你父亲可以继续去参加考试,明年秋闱朕希望能够看到令尊的名字在榜上。”
说完刘弘起身要离开,而这个时候柳芽儿在身后说:“是郑邰。”
刘弘回过头看着柳芽儿有一些震惊却又在意料之中,柳芽儿说:“想必陛下也猜个大概了不是么?因为我父亲说过他当年写的文章就是引用了张汤著的越宫律一书中的名言,而这本刑闻记同样有引用。”
刘弘苦笑了一下说:“果然是他,因为朕记得他也是神龙三年的举人而且也是在方正县应试,而且他这个人没什么学识而那张考卷却对刑法之事颇有心得,联想起这本刑闻记事朕一下子就恍然大悟了,你父亲的那张考卷大概率被改成郑邰的名字了。”
刘弘说:“你不敢告诉朕是怕家小被人报复么?”
柳芽儿垂目说:“婢子家里人微言轻,家父为讨公道告到了学政,结果无功而返,更可恶地是回来的路上还被学政的人指使的流氓给给打折了腿,至今走路也是不大利索总是拖沓着脚步。
朝廷选拔官员本就看中身量与长相,如此便是要绝了家父的仕途。当年郑邰还只是个举人就能让学政官员将父亲打伤打残,如今他还是方正县的父母官我们家哪还敢说一句不是?比起仕途,活着更重要不是么?”
刘弘无奈的说:“朕真是不敢想象朝廷已经烂到什么样子了。”
刘弘回过身看着柳芽儿说:“你好生休息,朕一定会整顿吏治,为像你父亲这样的士子讨回公道。”
柳芽儿心下感动地说:“谢陛下。”
她不知道这个皇帝能不能做到他承诺的事情,但是她知道能靠自己的双脚去寻找一位著书之人的皇帝肯定和那些蛀虫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