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在旦夕
"你想要什么?"妘姀顿时意识清醒,整个人僵在那一动不动.尖锐的刀刃紧贴于咽喉,尽管身处热气缭绕的汤池中,也不禁泛起刺骨凉意.
"三日之后,交出驻军图."熟悉的声音在妘姀耳边响起,下意识抬头去寻,咽喉处传来一丝刺痛.
"三日之后,把驻军图送往郊外姑庵,用一张图纸来换你矜贵的命."
血顺着缓缓流下,没入齐胸的温水中,晕出淡淡的一抹暗红,绽放开后又迅速消散.
"匕首上的毒三日后会毒发,要想活命就照我说的做."
妘姀欲点头应下,却被一记手刀击于后颈,而后失去了意识.
妘姀醒来已是次日拂晓,见自己躺于榻上,身上穿着寝衣,思索片刻后唤了侍女.
一旁恭侯着的璃歌忙走上前,伺候其梳洗打扮.
"昨晚我熟睡后,是谁替我更衣?"妘姀状若无意的提起.
"禀公主,是奴婢见您熟睡不敢上前打扰,但又怕汤浴过久有损您玉体,只能擅自做主替您更衣."
"那我怎会睡在榻上?"
"是奴婢们怕您受凉,差人将您用轿子抬回来的.您放心,是奴婢们将您背回榻上的."
"罢了,"望着侍女们小心翼翼的模样,妘姀也没打算追究,"下次轻声唤我即可."
"奴婢记下了."
"那个和尚可醒了?"妘姀见璃歌替自己插上鎏金簪花钗,随即对着铜镜仔细端详.
"卯时一刻才喂了汤药,太医说这几日便能醒来."
"我今日要出宫,就不去母后宫里用早膳了,你去长乐宫知会一声."妘姀眉眼一转,计上心头."就说……就说我要去荟椿楼."
见璃歌远去的身影,妘姀赶紧从偏门离开,那里候着辆不起眼的马车.
"你可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妘姀故作懊恼,"本以为还得徒步前去,没想到还有人能行个方便."眉眼却早已舒展,神情十分松惬,字里行间无不得意捡了个大便宜.
"……不过是恰巧顺路罢了."一旁清隽矜贵的少年绷着脸,眉宇间隐隐有些无奈,嘴角却些微上扬.
"你今日怎会有兴致去营中?"
"这不自上回小聚,我俩都好些日子未见了."妘姀眨巴着眼,特意挑好听的说.
"莫不是这几日太乏闷,想从我这训些乐子."陆渊坐的板正,察觉到妘姀的话语中的刻意讨巧,并未出言挑破,只是微微把头偏向一侧,敛去眼底浮现的笑意.
妘姀见陆渊没有开口回绝,便知自己说的令他十分受用,他并没有看起来那般的不为所动.妘姀太熟悉陆渊的脾性了,对自己这般任性胡闹,他一贯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妘姀第一次听闻陆渊,是从云王口中得知.自己的父皇一向颇为挑剔严苛,可对陆渊是赞不绝口.那时妘姀便对陆渊生出几分好奇.
当年陆老将军身负重伤,朝中无人可用,其余武将为求自保,无一人吭声.
只有尚在总角之际的陆渊,愿挺身而出替父出征.众人皆耻笑不屑.怎料陆渊率领将士横扫千军,手段令人闻风丧胆,致使边塞敌寇溃不成军,后来签订协约发誓不敢再犯.
当陆渊提着敌军将领的首级在大殿上复命,文武百官无不震惊讶异,没有人想过一个极其年幼的将门之子,竟有如此魄力.
后来两人熟识后,妘姀曾开口问过陆渊,为何敢当众接下那份要命的苦差事,就不怕有去无回?
陆渊只是轻描淡写地道出一句,"陆家世代都是武将,我只不过是做了我本该做的."
从那时起,妘姀对陆渊是由衷的佩服.
每当看到陆渊意气风发的率军出征,妘姀便不由得暗自懊恼自己为何不是男儿身.
鲜衣怒马的少年郎英姿飒爽,一身玄色衣衫,罩着灰银色的盔甲.墨发束于脑后,覆上一只素色纶巾,好一个干净利落.
"男儿身有什么好的,无需满腹牢骚."陆渊一脸郑重其事,"女子也能顶天立地."说完便翻身上马,马蹄扬起满天尘土,妘姀怔愣地望着天的身影渐渐隐于远处.
"倒是我狭隘了."那句话一直在妘姀脑海中回响,倒也没什么可懊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