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命悬一线

宝妮冲进主院，院里的人个个都象没头的苍蝇似的，乱糟糟地跑来跑去，尤以一家之主的张宗英为甚。

主人家若六神无主，下人们便跟着慌。于妈妈一道接一道的指令反令他们越发没了主张，手上的事没干完就丢下，慌着又去干下一样。要么是几人同时抢一个活，要么就是都呆立不知干啥好。

“宝妮，你娘要生了，流了好多血，怎么办？”看到女儿，张宗英似乎找到了主心骨。

以前妻子瑞芳生宝妮和弟弟时，宗英都不在石头村，而是在县城书院里读书，他不曾亲身经历过女子生产，故而只知得子的喜悦、不知生子的凶险。今天半夜瑞芳突然发作流了满床的血水，瞧着如此骇人，张宗英几乎当场被吓晕。

“爹，别慌，娘生弟弟时，我在旁边，我知道怎么做。”宝妮稳住她爹。其实生弟弟时她才三、四岁，如何会知道！不过她前世有些生产的经验罢了。

“老爷！府里请的两个产婆都不在！”去请产婆的春泥跌跌撞撞地冲过来，惶恐地报告。

产婆是于妈妈早就提前找好的！已进府住了多日，如何紧要时候不在了？两个产婆还都不在？！宗英父女俩骇然转身看向于妈妈。

于妈妈似此刻才恍然想起，抬手抽了自个一耳光，连声后悔道：“怪我！怪我！昨儿两婆子吃坏肚子，我怕她俩把病气过给大娘子，又想着大娘子一直没动静不差这一晚，想着明儿一早再请别的产婆，就让她俩昨晚都回家去了。可偏偏就这么寸，大娘子怎地今夜就发作了！”

“你！你……“宗英又急又恨，指着于妈妈。他将府上事务和妻子待产全权委托给她，这死婆子竟在最关键时刻给他釜底抽薪！

如此多的凑巧凑在一切，事有反常必有妖！这于妈妈绝对脱不了干系！宝妮扯住他爹的衣摆，硬声对于妈妈道：“产婆是你放走的，就由你去找，找不到你也别回来了，滚！”

“这深更半夜的医馆都关门了，到哪里去找？大爷……”于妈妈向宗英抢白求饶。

“按宝妮说的做，还不快滚！”宗英动手打人的心都有，暴喝赶人。

等回头再找她算账！宗英心中暗恨。

于妈妈屈身行了一礼，低头匆匆去了。

没再理于妈妈，宝妮自己拿了主意，对她爹急道：“爹，除了大门留个看门的，其他的人都由爹来调度，一半人烧水煮汤准备物事，一半人出去找产婆，叫上宗成叔，哪怕是绑也要把产婆绑来！李妈妈生过，我和她进屋陪着娘。”

“好！好！就按你说的来！”宗英稳了稳心神，“你娘就交给你了。”

“嗯！”宝妮不再二话，拉着李妈妈进了产房。

产房里待产物件倒是准备得一应俱全。瑞芳脸色卡白躺在产床上，有些神志不清，痛苦地哼嗳着。床边年龄半大的春梅哆哆嗦嗦地给她擦拭着头上的汗。

宝妮上下仔细打量她娘，“李妈妈，现在该做什么？”宝妮挽起自己的袖子，仰脸求问。

“该做什么？”李妈妈嘴唇打绊，她只是个厨子啊！现在被宝妮拉着赶鸭子上架！她使劲想了想，按经验来吧，道：“趁还没生，赶紧给孕妇喂吃红糖水鸡蛋，生时好有力气！”说着打算自己去伙房做。”

宝妮拦住她，对外扬声道：“爹，让伙房做红糖水鸡蛋！”

屋外的宗英立即应下安排人去做。

“再让人多烧几桶开水！一直烧着！”宝妮按李妈妈说的补充道。

宗英马上照此办理。

……

时间仿佛停滞了，天色即将吐白，孩子还是生不出来。

瑞芳已疼晕过去几回，李妈妈掐她人中掐得都冒出血印来。

瑞芳有次醒来认出宝妮，强撑着断断续续对宝妮说：“宝儿，娘……若是不行了，你……替娘……照顾好你爹……和弟弟……”

宝妮摸了把眼泪，握住娘的手，哭喊道：“娘，你不会不行，爹马上就把产婆找回来了！”

屋外的宗英听闻也喊道：“瑞芳，产婆快到了，你可要挺住啊！我和孩子不能没有你！”

可惜瑞芳又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大亮，宗成他们终于在外找来一个产婆。

产婆查看孕妇情况后，就出来跟宗英道危险，胎儿太大了，问保大还是保小？

宗英未作迟疑，含泪颤声道：“保大！”

宝妮亲眼看着产婆用产钳夹紧胎儿的头……将胎儿拖出了母体……胎儿出生后无声无息没有哭声……她娘彻底晕死了过去……几乎没了脉搏……

产婆满手是血，见状失声嚷道：“产妇血崩啦……这个婆子我可没法治，赶紧请大夫……”

宗英一家如五雷轰顶。

可喜此时门子将今日上门出诊的戚大夫送到。戚大夫原想着来给解元娘子把个平安脉就走，后面还有事等着，所以就早到了半个时辰，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