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力转了转直到整个脱落,才得以窥清全貌。
这是一间大约长宽各三丈的石室,四周皆是石壁,整个房间全靠南北墙壁上各一截拳头粗的残烛,因为没有窗户所以十分昏暗,整个室内除了两个活人以外空空如也。
目光落在了对面那个姑娘的脸上,心里再一次有了答案,只见她天庭饱满,两只丹凤眼,鼻梁有些塌,一张樱桃小口,每一个单拎出来都还算过得去,可组合在了一起,说平平无奇也是有些含蓄了。
房间里没有炭火,冰窖似的,只有身下的一个垫子,谢九感觉自己都要石化了,跗骨的凉意自身蔓延,双脚忍不住互相揉搓,那个姑娘也同样冷得受不住,想了下说道:“你靠过来。”
那姑娘咬了下唇,似乎在犹豫。
谢九了然,只不过她心里清楚自己并非男人所以也算不上唐突,于是问:“你不冷吗?还是说你想被人像冰棍儿一样抬出去?那样子可不太好看,冻死的人脸都是靛青色的。”
那姑娘像是被脑海里想象的画面惊吓到,立刻像毛毛虫一样蠕动了过来,同她偎在了一起,甚至有什么阴影似地拼命往她身上靠。
谢九见自己的话奏效,两个人便你挨着我我挨着你,汲取那一点少的可怜的温度,也不知道圣君是否已经得知了她失踪的消息。
不会到现在还没人发现吧。
不会这么悲惨吧。
那姑娘咬了咬唇,突然说道:“其实我骗你的,我知道我一点儿也不漂亮,我娘那是安慰我的,江秀才不肯娶我,因为我不够漂亮,还嫌我泼辣,我叫香秀,你可以叫我阿秀,你叫什么?”
言语之间这姑娘实诚中透着股娇憨可爱,她于是回道:“我叫谢九。”
“哦,阿九,你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抓来吗?”
要是知道适才也就不会问了,见她十分自来熟地叫了自己阿九,也没纠正,转而问道:“你知道么?”
阿香摇了摇头。
现在只寄希望于圣君快点找到她,不然的话她不是饿死,也是要被冻死。
爹啊,请保佑女儿吧!
——
官署里。
“主子,您吃点东西吧,再担心也不能不吃饭啊!”逐风说道。
江无妄紧抿着唇:“没担心。”
那您倒是把脸上那副担心的表情收一收啊,光嘴硬有什么用,虽然心里这样想,却还是苦口婆心地劝:“小谢公公如今全指着您了,别回头人没找着,您的身子再垮了....”
江无妄提着的笔顿了下,绷着脸一声不吭,不是担心,他只是吃不下东西而已,二人不过同行一路这点瓜葛罢了,何至于。
只是原本就沉默寡言的人现如今更加阴沉,全城戒严,街上巡逻的人都多增加了几拨,可愣是一点儿线索也没找到,。
窗外寒风卷着乌云,冷风飕飕,一如屋内的降至冰点的气氛。
逐风还要再劝,玄右拎着双靴子走了进来,行了礼道:“主子,这是昨晚影卫在城外渭河附近找到的。”
江无妄目光落在那双褐色麂皮棉靴上,原本就白皙的脸像是失去了血色,曾经还在心里想过那小太监一个大男人却生了双小脚,如今再看到这靴子只觉得心里像是被人用针扎了下,不是剖心割裂的那种疼,是一种迅速又彻窒的劗心。
“属下怀疑是羌芜人,沧陵的百姓通常只会往卞塘方曲阳和涠洲三个方向往来,绝不会轻易过渭水,那里离羌芜太近,再加上最近頻有妇人失踪,小——小谢公公身形瘦弱,会不会是天黑歹人看错,将其误掳了去。”
说完他抬头,只见主子一只手里握着个泥人,那泥人刻得惟妙惟肖,显然极为用心。
听完,江无妄神色晦暗难辨,眼里的焦躁怎么也压不下去,控制情绪本来是他最拿手的一件事,可此时却仿佛失灵了。
“主子,您冷静点。”
他不冷静吗?甚至还能批文书。
江无妄抬头看了他一眼,好像在说你说什么胡话,接着他低头,却发现文书上泅了一大片浓重的墨迹,再也看不到上面写了什么。
“继续找,活要见人——”他盯着那双靴子像是说不出后面那几个字,手里握着泥人。
“不惜一切代价把人找到。”
——
石室内二人抵足而眠。
醒来时,只见阿香伏在她肩头睡得正沉,谢九抖了抖肩膀,唤道:“阿香,醒醒。”
阿香慢慢睁开了眼,发现自己正趴在人家颈窝,当即脸一红,咬着唇往后挪了挪,“对、对不起!”
谢九摇了摇头,一脸心事重重,“无妨。”
石室外定然是有人把守的,只不过那人将她们关起来究竟要做什么呢?一个貌不惊人的女子,一个身有残缺的太监,如此南辕北辙的两个人,任是她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这种未知的恐惧最是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