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天气越来越冷,观澜池里结了层厚厚的冰,雾沌沌地看不清楚里面是个什么情形,不知道里面的小王和小八如何了,谢九后来又去了几次,都没见到那两只慢吞吞的身影。
碍于上次把人得罪狠了,近来圣君对她实在没什么好脸色,每每见到她,原本就称得上天灾人祸的晚娘脸此时更是犹如绿云罩顶一般阴沉,活脱脱一副掘了他家祖坟的模样。
谢九觉得江大小姐此人面皮委实薄了些,不过是本春宫而已,大家都是男人、咳、咳,起码,表面上大家都是男人,男人何苦为难男人?
总之原本如同秋风扫落叶般的关系现在更是千里冰封。
不光他自己将她视作空气人,每每逐风要跟她说话时,便被他一个眼钉子甩来立刻噤声,后来也一副对她避之不及的模样。
谢九很是不屑,多大的人,还玩儿孤立那一套!
幼不幼稚呀!
她还没来得及把人哄好第二批救灾粮食就已经运到,这几日忙得人仰马翻,按照名册又落花流水地分发了几日,暂时可以延续到来年春耕。
赈灾一事暂时结告一段落,倒是谢赐与她在这几日的鼎力配合中较之前熟稔了几分,不得不说这位侯府少爷性子的确爽快洒脱,谢九与之相处起来也不如往日那般拘谨,连带着那股子虚情假意也淡了几分。
还没刚喘口气,便又出了点儿乱子,近日来沧陵频有有女眷失踪,事情接踵而至,江无妄再厉害也是分身乏术,本来就有心疏远的他更是连日歇在官署里。
至于一日三餐,谢九回忆了下,官署的饭食不说色香味浓吧,反正和喂猪差不多了,她有幸尝过一回,只感觉五脏六腑千回百转,头一次觉得自己厨艺也不是那么的拿不出手了,想到江无妄那娇滴滴的大小姐脾性,向来是衣食住行面面俱到的,她眼瞅着自从来了沧陵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无可避免地消减了几分,劲瘦中又透着股病娇,连从官署口路过的大姑娘小媳妇都翻了几番。
醉翁之意不在酒,江无妄虽然名声不怎么样,可那张脸往出一摆,还管什么忠臣奸臣的,先跟他花前月下了再说,只不过谁也不敢说圣君的媒,全靠姑娘们凭着一腔孤勇和毅力在他面前隔三差五露露脸,然后再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地抛下一个欲说还休的媚眼儿,试图从圣君那座腐朽了千万年的冰山里凿出一束光。
谢九还专门斟酌了下用词,为什么说是孤勇和毅力,试想在这种冰天雪地的情况下还能穿着三伏天的纱裙力求将身形勾勒得若隐若现,也当得起一声勇士了。
晤,至于效果么......不提也罢。
可能路过医馆还得顺带捎几副伤寒药回去。
江无妄那厮冷心冷情,这一番举动纯粹是瞎子点灯白费蜡,谢九觉得这些人实在不够了解圣君,啧啧,肤浅了,肤浅了。
官署里正捧着佛经的江无妄忽然打了个喷嚏。
傍晚。
“今天带什么好吃的?”
谢赐刚跨过门槛便看见她提了食盒走了进来,凑过去闻了闻,江无妄能忍,可他不能忍,官衙厨子的手艺跟做泔水似的,他已经很辛苦了,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面再委屈自己,于是把目光放在了谢九身上,她倒也不推脱揽下了这差事,毕竟她能做的也就是偶尔给他们送个饭,这提审断案哪一个也不是她擅长的,也就自觉地没有添乱。
用过膳食,已经数日没回去过的数人便一同回了官驿。
街道寂寂,只剩零星夜摊还在冒着腾腾热气。
三人走在路上,谢赐正眉飞色舞地将他在押粮路上英勇救美的英勇事迹向谢九吹嘘了一番:“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本公子一个纵马翻身,将那个姑娘从地上捞了起来,这才免于她被轧于马蹄之下。”
江无妄在心里冷嗤了声,这种话傻子才信。
偏过头,身旁相信了的傻子一脸星星眼的看着他,着急问道:“快接着说!然后呢?”
谢赐一脸理所当然:“我是她救命恩人,她自然是想非我不嫁,那哪成?于是我寻了个由头说自己已经娶妻婉拒了,那姑娘当场哭得那叫一个落花流水!”
呵。
还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听。
敛了神思,江无妄把头别到一边,不忍再听下去了,蓦地疾行,与他二人拉开了一段距离。
天边最后一抹夕阳的残影也被吞没,路边的店铺挂起了灯笼,透过门窗洒出点点柔辉,漫漫长街零星灯火闪烁,忽地,不远处一阵叫卖声传来,划破了寂静的街道。
“炒栗子哎——卖糖炒栗子哎!”
说完来龙去脉,听到这叫卖声谢九眼睛一亮,心里一直惦记着谢赐赖着自己的那顿饭,总琢磨着给消了帐,她本就是个属貔貅的,更何况目前口袋空空如也,当下心思一转,不是她想厚此薄彼,只不过想到圣君此人跟餐风饮露长大似得,整日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自然不会吃这种小孩子的零嘴儿,问了也是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