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砝码，“圣君，面子能当饭吃？风骨能让您睡热乎乎的床？都不能，可小的能。”谢九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尖。

她神色坚定眼神挚亮，犹如盛夏夜葳蕤草丛里闪动的一星萤火，江无妄拒绝的话闷在了喉咙里。

不说话有时等同于默认，有时也可视为无声的抗议，见他神色有些松动的迹象，谢九自然将其理解为前者，既然默认了，谢九便大着胆子，拉着他的衣袖向里走去。

江无妄收回眼，低头瞥了眼自己被紧紧拽着的衣袖，她却浑然不觉，这小太监不知从何时开始，胆子愈发大了，以前好歹还装装样子，现在彻底放飞自我了。

谢九牵着他，哦不，牵着他的衣袖一前一后走进小院儿，进了堂屋便见里面门窗紧闭密不透风，一片灰暗。

谢九皱眉，人在这种环境还能好了？接着往里走，床上躺着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孩童，此刻仿佛睡并不安稳的样子，眉心微微拧着。

谢九坐到床前，一手摸着他的寸关尺尺脉，接着另一只手一手探向他中指，轻轻抚捏。

江无妄站在一侧，脸上的表情很是一言难尽。

“夫人请拿一只陶罐，装一捧米，舀一瓢水倒进去，再拿两张火纸一枚一只木盆来。”

妇人依言出去，不一会儿便拿了东西进来。

谢九将火纸点燃，嘴里念念有词，待快燃尽时倏地扔进陶罐里，拿剩下的一张火纸将口封住接着猛地倒扣在木盆中，米水滴水未漏。

江无妄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宛如一个正在招摇撞骗的神棍，无法与之共鸣。

谢神棍低下头，以额抚触，在他耳边轻轻呢喃半晌，又猛搓了搓手，以掌心覆在他天灵，那孩子原本拧成那个一团的眉心渐渐被抚平。

少顷，便呼吸均匀，显是熟睡过去。

那妇人见孩子呼吸平稳面色安宁，喜不自胜，张嘴便要道谢。

谢九吁了口气，赶忙伸出食指，‘嘘’了一声，接着示意他们出去。

谢九走到窗前，微微开了一丝缝，让阻滞的空气重新流通，出了房门，这才对妇人说：“此乃我家观主独传秘术。”

谢九指了指江无妄，接着又道：“你家孩儿已经睡下，此间切勿再次惊扰到他，将药汤熬上备着待他自然转醒服下再看。”

江观主：“？？？”

天将擦黑的时候，那孩子醒了过来，虽然还有些虚弱，人却清醒了许多，妇人喂了汤药服下，已经能言语几句，只不过昏沉了几天，精力还有些不济，妇人将备好的软粥端到床上喂予吃了，复又睡去。

妇人见孩子平稳睡下，且没再发高热，真心实意地感激，“二位道长，天色已晚，不如在咱家用过晚饭留宿一宿，明日天亮再赶路吧，我家二娃全仰仗二位道长，大恩大德，我柳春花一辈子都不会忘！”

谢九从善如流：“如此便叨扰夫人了。”

江无妄：“......”

晚饭虽然简陋但已经十分难得，整个沧陵范围都受灾严重，即便是这野菜窝窝，江无妄仍能端着他那大家闺秀的仪态，慢条斯理不见半分，仿佛摆在面前的不是清粥小菜而是满汉全席。

谢九五脏庙闹了一整天的饥荒，此时就算给她个石头也能吞下，狼吞虎咽噎得直翻白眼，那妇人赶紧给她送了碗野菜汤，这才稍稍缓解。

江无妄脸一扭，活像是不想认识她这个人。

因为没有多余的房间，晚间二人便只能同宿一室，妇人给谢九铺了厚厚的褥垫在地上，又拿了床整饬干净的被子，歉意的道：“寒舍简陋，委屈二位道君了。”

“夫人客气，这已经极好，托夫人的福，才免去今夜天为被地为床，大善。”

“是我要谢谢小道君还有道长才是，多亏了你们我家二娃才能捡回一条命，我虽粗野，却也晓得，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入夜。

秋霖过了，残暑已退，草丛里的蛐蛐声时有时歇，月光溶溶地淌进来，像铺泄了一地的流萤，满室璀璨。

两人一个躺在床上，一个躺在地上。

咫尺之间，呼吸可闻。

江无妄背对着她，躺的一丝不苟，却因为今夜身旁多了个人辗转难眠，想到今日的事，不由开口说道：“以后莫再拿此事骗人，此次是你幸运，但凡事皆有万一，没有十全把握不可如此莽撞。”

谢九原本谨慎地平躺着，闻言轻轻翻了个身，侧身正对着他紧实端正的肩线，和那被子底下起伏的轮廓。

她用手垫着脸，声音像是被暗夜坠着，有些轻又有点软：“小的不是骗.......”她又强调了一遍，“圣君，我不是骗，这世间之事悬测，您不信不代表它没有，再说了，小的有几斤几两自己不清楚么......”她抓了抓枕头，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只不过不忍见那妇人如此，舐犊情深，但凡有希望，就试一试，总归不会害人，更何况若是还有别的法子，小的断不会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