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田笑笑也想过，是不是周道在躲着她，是不是她应该先开口解释一下他们那天的误会，毕竟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何必弄得那么尴尬呢。

这天晚上，月色如银河般撒进了屋，漂亮地不像话，她侧躺着看月光，听见周道的呼吸声并不均匀，猜测他应该没有睡着，于是她翻了个身躺平，弄得草席沙沙响，制造些声音不会显得很突兀，随即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最近天气越来越凉，我看你好像没有入冬的长袄，那你之前都是怎样过得冬天？”

周道也翻过身躺着，眼睛看向窗外的矮竹，道：“去年冬天我还不是乞丐。”

“啊？”田笑笑惊诧道，“那你之前是做什么的？我好像从来没有听起你提过家里的事，你父母还在吗？”

周道不再言语，又把身翻了回去。

好吧，气氛好像更尴尬了。

过了一阵儿，田笑笑迷迷糊糊地快睡着了，她隐隐约约听到周道转过身面向她，说：“我爹娘都死了，其实我很羡慕你，你还有爹娘惦念着，若是以后你能原谅他们，回去看看……”

田笑笑含糊不清地说道：“好，好，好大一个鸭蛋啊，无己先生，我们有钱了，有钱了……”

周道知晓她是睡着了，他借着月光去看她，长长的眼睫毛簌簌抖动着，白皙的小脸冻出一抹绯红，脖子缩着，手脚蜷成一团，努力保留那一点点温度。

他试探着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脸，没有任何反应，于是解开外杉，伸出手大胆地将她搂进自己怀里，斯哈，好冷！

这几天他都是这样做的，他知道她这个人睡得很熟很老实，基本上是睡到第二日清晨翻身才醒，所以只要在她翻身的时候放开她，她不会发现丝毫不对劲。

但是她也像个小狐狸一样很狡诈，睡着睡着会咬他一口，他猜想这可能是她对危险的本能，很奇怪的本能。

睡醒的田笑笑擦了擦嘴角流出的哈喇子，昨天晚上她梦见周道卖了一颗特别大的鸭蛋，然后两人有了好多钱，数不尽的钱，可她正打算拿那些钱的时候，却被周道挡在了前面，她气得直接扑上去咬了他一口。

她吧唧吧唧嘴，心道，奇怪，这一口怎么这么真实，嘴里怎么有线头呢？啊，肯定是不小心咬到自己了。

“无己先生，早啊！”她对昨晚在梦里咬了他一口有些内疚，于是特别殷勤地打招呼道，“对了，我们今天去集市吧，给你买新衣服。”

这一次在集市上，田笑笑不再双手插兜，而是看见什么都要上前去问问价格，从集市的东头问到西头，东家的米，西家的醋，就连小孩手里的糖葫芦她都没放过，绝对没有落下一家。

她拿出钱袋数了一遍自己有多少铜钱，又细细地掰着手指头算起价格，最后直奔她想买的东西的店家而去，吓得那小贩以为她是来打劫的。

周道抱着大包小包的一堆东西回到茅草屋，待他放到草席上后，田笑笑又将东西反复清查，觉得没问题后才重重喘出一口气，伸了伸腰道：“上辈子的会计不是白当的。”

一开始周道还没觉得这有什么，毕竟他以前见过的东西可比这多多了，直到田笑笑将东西一件一件拿出来摆放好，他才见识了“精打细算”这四个字的意思，不时地感叹：

“纸上得来终觉浅啊！”

“女人竟能可怕到如此地步！”

大米，食盐这些就不说了，其他的，小到吃饭用的碗筷，照明用的油灯，大到打水用的水桶，过冬穿的长袄，通通都有，最厉害的是买了这么多东西，田笑笑的手里竟还有剩余的铜钱，真真是女诸葛啊！

周道钦佩地竖起大拇指问道：“笑笑先生，你是如何做到的？货比三家？”

田笑笑举起两根手指，道：“共享。”

周道：“何为共享？”

田笑笑拿起一个果子在衣服上擦了擦，吃下一口说道：“共享就是和别人一起分享，河对面的林家大娘，老伴和几个孩子都不在了，她年纪又大，提不动水桶，所以我就建议我们共买一个水桶，我可以每日替她打水，但是要少给些钱。”

周道惊叹道：“笑笑先生，当真是妙计啊！”

田笑笑谦虚地摆摆手，道：“不算什么，不算什么。”21世纪真是个好时代啊！

茅草屋焕然一新，田笑笑嘴里哼着小曲瞧瞧这瞧瞧那，哪哪都满意，乐得合不上嘴，周道也很高兴，但高兴之余有一丝忧伤，唉，以后再也不能抱她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