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罚

沈周懿并不怎么爱过生日，对这件事不太热衷，但架不住邓良和许灿星一样很讲究“仪式感”这东西，还是趁着下午下学，上晚自习前的空挡，把他拉去过了个生日。

书杳的礼物也是下午才送到学校的驿站代收，好在赶上了，她送的是定制按他比例缩小的小人手办，来源于叶九洋给的灵感。

叶九洋曾经说过要健身，等最帅的时候找人给他做个他本人的手办珍藏。

沈周懿盯着手办看了许久，朝她笑笑：“我很喜欢。”

书杳弯弯唇。

他没有说谢谢。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马上过年。仔细回忆起来，这个年尾巴还真是发生了不少事。

最后半个月的时候，沈周懿突然请了事假，到时候直接参加期末考，中途就不来了。这消息突然，其他几个人知道的时候都一脸茫然，但问沈周懿，他也就说是一点小事，好像不太愿意详细讲。

就连书杳也发现，他家里那半个月，除了保姆，一个人都没有。她偶尔晚上拉开窗帘，也只能看见对面一片漆黑拉着窗帘的落地窗，看不见那个总喜欢半夜吹风喝饮料的人。

不过考试的时候他还是准时到了，书杳仔细地观察过，感觉和半个月前也没什么不同。后来几人问起，他也避而不答，就没人再追根究底。

而要说最为重要的，就是对刘婷和赵鹏启的处罚。书杳还在住院那段时间，刘婷那边的援助律师突然提出，刘婷因为小时候想早点读书，家里托关系在县里给她改过年龄，将她改大了两岁。

虽说身份证上她已经十七岁，已经到达了承担法律责任的年龄，但实际年龄其实才十五岁，还不到十六。而由于是未成年人，依法会从轻处罚。

聂晚声这边请的律师属实也是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茬，不过好在证据齐全，双方据理力争来回拉扯。最后刘婷以故意伤人罪判处进少管所拘役三个月，着重进行政治道德文化教育。

而赵鹏启身为成年人，被判处六个月拘役。与刘婷同样，每个月月底有两天能够回家，在执行期间可根据劳动情况酌量发放报酬。

开庭那天，书杳自然也是要出面的。她看到了家属席那边全程捂着脸痛哭的老人，抓着衣摆强迫自己扭过头不去看，但对方的哭声也一阵阵传入她耳朵里。

到了宣布判决情况的时候，她更是听到了老人略显凄厉的一声尖叫，而后还有旁边陪同亲人慌乱的关切。好在老人没什么大碍，只是因为哭久了，有些呼吸不畅。

后来离场时，老人屡次想往这边凑，不知道是想和她说什么，但都被拦了下来。聂晚声拧着眉带有点空洞呆滞的她先走。

走出了好一会儿，耳边哭声终于彻底隔绝，书杳才极其迟缓的回过了神，温吞眨了眨眼，声音里微不可察沾上了颤意：“妈妈，我……”

她的话还没开口，就被聂晚声堵了回去，她显然知道书杳想说什么，捏了捏她的胳膊，又抚了抚她的背，带点严肃的沉声到：“夭夭，不要给出没必要的善良。”

书杳被这话说的一瞬间哑口无言，半晌才垂了垂眸，绷着的肩耸下，本想扯一个笑缓解气氛，但还是有些勉强：“我知道，我…嗯，我知道的。”

直到去法院的前一刻，书杳都在心里说服自己，没必要心软，没必要愧疚。不是有一句话说吗，对别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他们害得她险些听不见，她没有必要有负罪感，反倒是他们才该有。

可老人两鬓斑白，满头银丝，就那穿着打扮也极为质朴，看起来就像一个饱经风霜，吃了许多苦，却也过得不算好的老实人。她只是有个不太孝顺的孙辈，她好像没有什么错，不太应该承受那么多。

她哭成那样，书杳表面不动声色，强行忍着，但心里犹如万马过境，乱成了一片。

书杳想要说服自己，又好像无法说服自己。

负罪感在走出那间小门的时候升上了顶峰，她突然就觉得自己好像也犯了错，也该受到惩罚。

直到聂晚声说出这句话。

聂晚声又说：“我倒还觉得判轻了。”

她是成年人，可没有书杳那种什么都先忧思他人的心软毛病，受伤害的是她女儿，别说判拘役了，就算判个几年有期也是应该的。

这件事就算是她，回想起来也还是阵阵后怕。

要是那天李佳美没有觉得不对，要是她半路没有碰到沈周懿，要是书杳真被刘婷推进莲塘，被淤泥压着沉底……

那聂晚声觉得，他们便是死了也不足以偿还。

还好，还好事情不会往最可怕的方向发展。

她情不自禁的颤栗，赶紧摒弃杂念，拉住书杳：“夭夭，看看你那几个朋友什么时候有空，叫到家里来玩，妈妈亲自下厨感谢他们。”

书杳抿了抿唇，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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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期末的那段时间，就连李佳美也不得不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