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

风在耳边呼啸，杂草不断扫过她的皮肤，浑身痒得出奇，像是被堵住了所有呼吸渠道，只能艰难地苟延残喘。

窒息感越来越强烈，书杳感觉自己被人拖拽着，毫不犹豫的扔进一潭臭水里。

“不要——”

喉咙里的声音滞涩，扯的生疼。她猛地惊醒，想起身却还有点无力，浑身软绵绵，胸前快速起伏着。

呼吸是正常的。

直到迟疑的感受到了这一点，剧烈跳动着的心脏才缓缓平息。书杳慢吞吞抬起手，去试探额头。

额前已经冒出了不少汗，后颈也有闷热的烦躁感，她拧了拧眉，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

昨晚大哭一场后，脑子的所有思绪都哭断了，仿佛被格式化清除，疲累感和困意共同上涌，不知不觉就疲惫到睡着了。

鼻尖钻进消毒水的味道，书杳忍不住努了努鼻子，不太想闻。好在昨天某一个刹那闻到的臭味，现在也不知所踪。

扭头侧目，却看见了好几个人。

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她竟然都没有注意到。

站在最前面，离她最近的是许灿星，一双眼睛通红，大概是哭过了。她嘴巴动了动，书杳小幅度张了下嘴，又闭上。

她听不见。

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一场梦。

她或许真的…再也听不见了。

书杳自己都没觉察的情况下，泪悄无声息的顺着眼角滑落。再看过去，许灿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哭的泪眼模糊了。

其实许灿星比她性格软，也比她爱哭一点。书杳比她大几个月，从来都自觉担任着“姐姐”的角色，听她撒娇，她不开心了就哄她，可以陪着她整宿整宿的听她吐槽家里的讨厌。

几乎是下意识的，书杳还是挤了挤笑，手想抬起来，却依旧无能为力，只动了动：“星星，好了，别哭了。”

许灿星捂着脸，胡乱抹了两把，又去掏口袋，摸出一本便利贴和一支笔，把包装拆开。写了会儿，举到她面前：【对不起】

书杳沉默了半天，扯了扯嘴角也扯不出笑了，眨了眨有点湿润的眼，语气依然苍白无力：“没有什么…对不起，又不是你的问题。”

许灿星却摇了摇头，又唰唰唰地写：【如果我要是早一点警觉就好了】

其实昨天下午那个点，许灿星和她有聊两句，也知道书杳在外面，约了人有点事。但书杳也并没有告诉她具体情况，说到底也是因为自己的警戒心不够。

书杳也微微动了动头表示不赞同：“不怪你。”

“好了啊。”刘嘉怡忍不住轻推了许灿星一把，眼睛也红红的，往旁边地上瞥了眼，“事情都发生了，别在这里争了。我爸已经托别的关系去联系耳科方面的医生了，你也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

叶九洋也点点头，不太忍心看书杳这副模样：“是啊，杳杳也不会想你因为她的事情责怪自己，这件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许灿星昨晚哪儿都不肯去，就坐在病房外面的长椅，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偷偷哭了一晚上。因此，这会儿也显得有些无力：“我就是觉得，要是我问清楚一点就好了。”

许灿星深吸了一口气。她其实也知道现在发生了这种事，说什么其实都已经为时已晚，但她就是忍不住想，要是她多关心一下书杳呢？会不会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她平常就是个粗性子，只顾着眼前玩乐摆烂，其实很多时候都对身边的人疏于关心。书杳平常很照顾她，可以说是什么东西恨不得都不忘给她一份，可当书杳自己遇到了危险，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许光华的电话一夜都没有打通，她鲜少这样执着，后来甚至有摔手机的冲动。倒是童妍，至少还接了电话，了解了一下情况之后，说试着联系一下她那些客户，看有没有门道找到医生。

若说书杳就算彻底失声，也看不懂嘴型，却还能猜到谁说的话甚至内心想法，那也只有许灿星了。

书杳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的想法了，来回呼吸了几次，待好受了些，才岔开话题：“你们，怎么都来了？”

不远处的墙上挂着时钟，书杳看清了时间，问他们：“今天，要上课。”

而这会儿，已经九点钟了。

许灿星刚想写字，被身后的沈周懿扯了下袖子，不解的回头，其他人也跟着回头。

沈周懿默了默才开口：“和她用口型说话吧，说慢一点，她看得懂。”

说完这句话，或许是觉得这样说话有点无厘头，耐心的解释了一句：“我想，她现在最需要的，不是我们能让她明白我们想表达什么。而是，和平常一样。”

写纸条的动作，仿佛在无声的，一遍又一遍的提醒书杳，她现在听不见了，她只能用看的。

他们这群人相处这么久了，之间的默契度很高，自然听出了沈周懿话里的含义。

许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