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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车,书杳拿出耳机线插上,点开了音乐软件选了首纯音乐,开到百分之八十。
慢悠悠的乐曲如溪流,涓涓潺潺,从耳朵滑向内心深处,把情绪抚平。
她不是完全听不见,但没有外力辅助的情况下,想听见声音需要声源特别大。
书杳是先天性神经性耳聋,隔代遗传于她爷爷。
起初没有人知道,是在她一岁多时,无论谁叫她都不理,聂晚声觉得不对,特地带她去检查,这才查出来。
书归远和聂晚声都没有这方面的问题,两人刚开始还很疑惑,是医生提醒可以问一下祖辈有没有这样的病史,经过一番询问这才确定。
书爷爷去世的早,就连书归远都不清楚还有这种事情。
现在的婴儿出生都会做听力筛查,但书杳出生那会儿还没有这样的项目,但好在她的情况属于迟发性耳聋,发现的时间和发生时间相近,还有机会治疗干预。
那时候人工耳蜗技术并不算很成熟,效果很可能不太理想,再加上聂晚声生书杳的时候是早产,书杳从小就身体不好,所以最后还是决定只用助听器刺激神经发育。
黄楠看了眼一上车就听歌闭目养神的书杳,左思右想还是给聂晚声发了个信息说明情况:【聂总,我总觉得杳杳这件事情不太对劲,她心情看起来很不好】
书杳是特别特别乖的那种,格外懂事,从不给人找麻烦,就更别提主动找别人麻烦什么的,跟别人吵架都不会。
聂晚声看到书杳发的信息,也只是说她的助听器坏掉了,没有说过前因后果。
也因此她才先去忙了工作,派黄楠过来带书杳去验配中心重新做个听力测试,检查阻抗和鼓膜。再根据这个测试结果进行定制和购买临时用的助听器。
聂晚声隔了一会儿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声音少见的严肃了几分:“怎么回事?”
黄楠不知道书杳睡着了没,声音放低了些:“不清楚,杳杳看起来情绪很低落,一上车就睡觉了,都没说话。”
书杳腼腆归腼腆,但很有礼貌,再加上和她也算熟识,很少会从头到尾一言不发。
聂晚声沉思:“夭夭在睡觉吗?那你等她醒了让她给我回个电话。”
黄楠应声道好。
车很快到达验配中心,稳稳停下。
停下的瞬间,书杳睁开了眼。
黄楠看看她,给她发去消息:【杳杳,聂总说等你有空的时候给她回一个电话,我们先去测试,等测试完你抽空给聂总打个电话好吗?】
车门缓缓打开,书杳先一步下去,看到手机上黄楠发来的消息,以及聂晚声自己给她发的消息,抿了抿唇,给两人回复:【好】
本来她确实可以再次当作什么都没发生揭过,只要刘婷给她道歉。但刘婷非但没有主动给她道歉,周菊香明知情况还袒护,让她不想不计较了。
她必须让她们知道,她没她们想象的那么好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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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杳的听力损失达到了八十五分贝,属于重度耳聋,最后配了一个大功率的临时助听器,也根据她的耳朵进行了重新定制,定制完成后会送到她留的地址。
书杳现在在住校,就留了学校的地址,不过她已经在考虑搬出学校住了。
既黎一中是住宿制,前两年还算宽松,但最后一年会抓得格外严,全体学生强制住宿。
书杳入校就选的住宿,只是因为父母工作太忙,她不想他们花太多时间操心在她身上。
但她早该从第一次与室友刘婷闹不愉快的时候就考虑搬出来。
对比起现在这样的情况,多请一个司机专门接送她也不是太麻烦了。
书杳的助听器是深耳道式,定制花了三万多,这种助听器抑制耳鸣的效果最好,也最为小巧。
那都是十来年前的价位了,而这回重新定制,价格又高了不少。
另外买的临时用助听器是耳背式,这种功率比较大,比较适合她。入耳的那种功率相对较小,轻中度用会比较合适。
回学校的路上她才给聂晚声拨了电话过去,聂晚声接的很快,声音温柔有力:“喂,夭夭。是不是在学校发生什么事了?被人欺负了吗?”
刚开始,确实是委屈又气愤的,不过书杳自我调节能力本来就格外强,那些情绪慢慢被压下。
但这会儿听见了聂晚声关切的话,她鼻子瞬间开始发酸,声音里带上了微颤:“妈妈……”
书归远聂晚声一共生了两个小孩,书杳还有一个大她四岁的哥哥,叫书嘉也。但是因为她身体不好,其实从小到大父母的重心都偏向她。
这话一出来,书杳瞬间觉得自己从办公室出来时短暂的情绪很不应该。
他们已经足够爱她,她是知道的,不能因为这么一次没能亲自过来,就对妈妈产生埋怨情绪。
他们是真的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