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送上门的把柄

傅司辰如今地位非同一般，听到他的声音，拖人的侍卫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回头去看天武帝的神色。

天武帝没想到傅司辰会开口，不解地问：“怎么了？”

傅司辰稳住心中的吃惊，控制自己的眼神，不让自己去看傅罗云，谨慎地说：“父皇，这或许是一场误会。”

天武帝皱眉。

若是旁人说这话，他铁定会训斥一通。

但说这话的是傅司辰，那就完全不同了。

傅司辰爱护弟弟妹妹，天武帝深知此事，猜到傅司辰会这么说，必定是事出有因。

可他没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问题。

“什么误会？锦年的话你都听到了，你总不会信小小伶官的说辞吧？”

“儿臣自然是相信锦年和笙笙，只是这真的可能是一场误会。”傅司辰露出故作轻松的笑，将自己的理由娓娓道来。

“父皇，古往今来都多的是‘上有所好，下必甚焉’的风气。”

“冯程只是一个小小伶官，冷不丁见到锦年这个皇子去妙音坊，多半会使出浑身解数讨好他。冯程对十四叔的讨好便是证明。”

天武帝没有出声，傅司辰偷觑着他的神色，小心翼翼地继续说下去。

“锦年的性子您清楚，他对什么都好奇。或许是在他和冯程的交谈中流露出了对戏剧的兴趣，让冯程误以为这是个天浩他的机会，才会使出这样的昏招。”

天武帝眼神发冷：“那他颠倒黑白也是罪该万死。”

傅司辰接口说：“这就是误会所在了。冯程误以为锦年想学唱戏，自然会跟他说唱戏讲究童子功——这点上也能说明他没骗锦年，毕竟唱戏真的需要从小练。”

“而锦年一贯不会拒绝别人，看有人给自己东西，以为是拿来玩的。几本书、一点油彩，也不值钱，锦年贪玩，自然而然就收下了。”

“这一下，误会就成了。”

傅司辰一一说完，顺着他的逻辑去想，这件事确实能够成立。

可傅锦年知道不是这样。

刚刚的的确确是冯程非要把这些东西塞给他，诱导他去血唱戏的。

他望着傅司辰，一个劲地给他使眼色，希望哥哥能注意到自己。

但傅司辰忙着忽悠天武帝，根本就没工夫去看傅锦年。

等他说完，傅锦年也算回过味来，意识到这事不简单。

傅司辰多半是想拿此事做文章。

傅锦年忍住想反驳的心思，反而有些期待解下来的画面。

天武帝垂眸思索片刻，承认傅司辰说的话有一定的道理。

但一低头，他看见地上躺着的那本书，顿时就气得肝疼。

蓝色封皮被打碎的油彩染得漆黑，但书名出《金瓶梅》三个大字，一点没被弄脏，像是一种无声的挑衅与嘲讽。

“这也是他的‘好意’？”天武帝冷声问。

“戏班里鱼龙混杂，还有宫外人往来，这东西说不定就是一不小心夹带在里面的。冯程好歹在宫中当差这么多年，即使真的想带坏皇子，也不至于用这么低端的手段。”傅司辰说。

天武帝仍旧是不信，反而怀疑上了傅司辰：“你为什么要给他说话？”

傅司辰神色不变：“儿臣只是想到了这么一个可能，觉得有必要告诉父皇。”

天武帝的眼神又落在那本书上。

傅锦年年纪小，不知道这本书是什么。

但这本书在京中可是“赫赫有名”。

两年前，这本书在京城卖得很火。

两家书局为了垄断经营，互相暗害对方，甚至闹出了人命。

京都府查验过后，还原了真相，同时也将这本书从见不得光的地下推到了明面上。

人死归人死，书反而因为这事卖得更火了。

因此京中年长些的人都知道这事。

哪怕事发之时傅司辰还痴傻着，他如今恢复后，只是去外面走了几圈，也知晓了这事。

天武帝越想越觉得这事不对劲，但又不得不承认傅司辰的话有一定道理。

思索许久，他问傅司辰：“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傅司辰恭恭敬敬地说：“冯程为宫中排练戏剧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儿臣觉得一条人命，若是就这么没了，未免可惜。”

“锦年与冯程无冤无仇，冯程一介伶官，不该有暗害锦年的心思。”

“儿臣觉得此事应该详查。”

“若真的是误会，那皆大欢喜。”

“若其中另有别情，现在杀了冯程，线索便有可能断了。那就会变成我们在明，他们在暗。”

“冯程的同伙肯定还会找锦年报仇，到那时便是防不胜防了。”

天武帝听着听着，竟然觉得很有道理，微微颔首：“此事就由你去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