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日
经有了心仪之人,便不劳烦王君和母妃挂心了。”
陈天恩蓦地站起来。
一众的目光齐齐落在他的身上——年轻俊朗的幌子挺直了腰板,带着凛然又坚定的神情,好像正要骄傲地向他们说起自己的心上人。
于是各位都熟悉耳朵准备细细听去。
“是哪家的千金明珠?”元贵妃诧异地问。
陈天恩半天没有回答,只感到身上从各处射来的目光有些灼热,像要将他穿透。
他难以启齿……
陈天恩早就知道母妃会这么问他。他也知道,从古至今,没有一个皇子能逃离门当户对的束缚,他自然也是一样。他虽坐拥金银珠玉,家财万贯、身份尊贵,可他深知,在紫金宫这座牢笼里,他保护不了晏含山。
可有太多的人,包括陈天恩,在陷入爱恋初时,哪怕知道自己不理智,依然如飞蛾扑火般自我,想要与命运一抗衡:“她很普通,可儿臣就是喜欢她。”
那一晚本应众宾欢乐,被陈天恩胡乱一捣后果可想而知。他与元贵妃当庭顶嘴,让她吃了憋,回去以后元贵妃当然是要狠狠罚他的。
深夜里下了一场小雨,将连日来积攒的湿气统统释放了一番。散了筵席后,陈重桓同几位臣工又多贪了几杯,回殿时已是子夜。身旁的公公为他撑着伞,两人一直走到朝阳殿边的钟楼去。公公早知他已经走错了路,却一直未敢提醒。他跟了陈重桓十多年,知道他酒性甚好,从不上脸,更别说会昏了头而走错路。
果不其然,陈重桓一言不发,默默走上钟楼边的围阑,巡视着朝阳殿前的殿庭空地,正中长跪的正是他独一的阿弟——陈天恩。
雨水从屋檐上断断续续地滴下来形成一道幕帘子,但也不影响他清晰地看见他弟弟一声不吭一动不动地跪在那里。陈重桓的眼神也有些变了,因为他几乎没有见过陈天恩如此倔强顽强地同元贵妃起过杠子赌过气。平日里他虽顽劣不好学,也只不过是扯谎搪塞,小打小闹而已,元贵妃哪曾那么狠心重罚过他。
公公见陈重桓神情凝重,便暗暗揣测起他的心思。这三皇子从小命苦,元贵妃虽为他名义上的阿娘,却从未拿他当自己的儿子看待,像今夜这种当众压制讽刺羞辱他的事情不少干过。实在不忍见他如此气郁,他才斗胆开解道:“这元贵妃是太心急,六皇子又不成器,今天才会闹这么大的笑话,实在不足殿下为虑。”
“何虑?我从未将他当做对手。”他悠悠答道。
陈天恩吗?他确实还不够格。任由这皇宫中那一个人都心知肚明,陈天恩的性子,根本做不成大事,全靠元贵妃一人一厢情愿。
话虽如此,可他的双眼微微放空,显然还有其他的心事。本来一切都是像他猜算的那样,可今夜过后,他总止不住地忧心起来……
陈天恩今日在筵席上说的话,都是真的吧,都是认真的吧。
真可笑,一个从来玩世不恭、不务正业的皇子,竟然开始认真了啊。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