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水
,还万分嫌弃地嗔怒道:“你们?你们的事儿估计这会儿整个抚宁都知晓了!镇北王,从不近女色的镇北王,今日竟然吻了一个花楼的女郎!”
“民之讹言,他们说什么你也信么。”陆战这回是面无表情地接过她手里的绢帛,往自己手掌的伤口缠上,又漫不经心应道:“小千是如此通文达理的女郎,不该被人牵着鼻子走。”
叶千秋小脸揪着,耳朵竖起认真听,眼里却随着陆战的一举一动,一直追着他充血的手掌瞧。擦伤虽然不重,但也差点撞断了掌骨,现下还肿得厉害。
越想着,她便越觉得委屈,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不为别的,只是觉得,她小心翼翼珍视了十多年的郎君,如今却让一个闲花野草捷足先登了,怎能不心酸!
半晌,她盯着他脖颈上未退却的红晕,见那红晕一直连到他的耳根,更是脑子混乱得无法思考。以她常听话折子、常与闺友探论野史的经验,总是禁不住对陆战与那贱质之事浮想联翩。
故而反常地,总是爱与陆战黏黏不休的叶千秋,今日竟片刻不愿多留,待他处理完伤口,没多说几句就扭头走了。
陆战也疑惑,回头去寻叶千秋的身影,可没看见她,倒是看见陈天恩抱着大氅倚在柱边,看样子已停了一会儿。叶千秋与他擦肩过,小女郎脾气古怪,任性刁蛮得连礼都没行就埋头疾走了。
陈天恩本来心情就不太好,叶千秋这般忽视了他,惹得他更加不悦,等他拧着眉头坐到陆战身侧,一开口就酸道:“你家这位女公子,难以捉摸的性子再不改改,以后哪里嫁得出去?”
陆战整理好衣裳,回应道:“她随心所欲惯了,我管不了。”
“恐怕也是为了外头那件事来的吧。”陈天恩与他对坐在湖亭中的石凳上,“今日我也去了藏珠,听说了你与那小女郎的事情。”
“我还以为,你是来关心我的伤势的。”陆战立即停下送水的手,将壶与杯连同托盏一起推到陈天恩面前。
“你那点小伤,全天下估计也就叶千秋放在眼里吧?”陈天恩拿鼻孔哼哧了他一下,“话说回来,你与藏珠那小女郎是有什么渊源?”
“没有渊源,就不救了么?”陆战反问。
“当然不是。”
陈天恩许是也没有想好要如何盘问他,只好支支吾吾地:“世人都说镇北王生于忧患,眼里心里只有百姓与家国,从不耽于美色。如今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在雅苑里,免不了遭到非议。就连我也好奇,让你这株老铁树开花的人,是不是已经出现了。”
字里行间虽都是为了陆战着想,可陆战不痴,他能感觉得到陈天恩浑身上下的不自然。本来陈天恩这么一问全然是没什么怪异的,只不过他喜形于色,虽字字是八卦,却也字字都是试探,那难以收敛的羞涩与为难,并不像往常他们闲聊时的模样。
“你也对她十分有兴趣么?”陆战想了想,拐着弯给他下套。
陈天恩是个没心计的,想也没想就答道:“这不该是本皇子正要问你的么?”
“你很关心她。”陆战终于敞开说。
这回陈天恩才听得出陆战话里话外都在揶揄他,顿时有些不高兴。但更多的心塞,恐怕是因为他轻而易举便猜中了陈天恩的心事……
见陈天恩没说话,陆战却笑了笑:“臣并不熟识那位娘子。要早知六殿下在场,臣定然不会出手了。”
“……”
眼见着气氛愈发不对,两人之间除了尴尬地碰杯添水,也实在无言以对。半日,陈天恩将信将疑地“哦”了一声,同陆战喝完那壶热茶后就找了个由头先走了。不知为何,望着陈天恩行色匆匆的背影,他总有不好的预感。
先前,他们曾是无话不说的兄弟,可今日陆战却不自觉地隐瞒了他与晏含山的那份关系。他不仅愧疚难安,更忧心陈天恩最近十分反常的一举一动,皆都是因为他口中这个“小女郎”。
诚然,他也不由自主地被她优柔又好胜的性子吸引,想将她藏在他的衣带里,不想她被人发现。可她的身份扑朔迷离,才这轻易之间便惹得满城风雨,太尉为她托情,连六皇子都卷了进来,这一切实在是令他心绪如麻,倒有些无从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