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做完准备，她大摇大摆抱着希临的记录本，假装去找观察室，她第一天所来到的房间。

当单面玻璃后头出现希临发呆的身影，青絮有那么一时犹豫，万一被发现，她会非常非常危险，她还跟希临说过要争取陪护，还有那个回老家的第二任饲养员，他是不是，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每一分钟快得跟飞车狂飙似的，她咬牙抱起记录本，在监控下装模作样写几行字，然后从容地走出这间观察室，和每个擦肩而过的人打招呼，再走过一间间观察室，监控室区域已经跃入眼帘。

为了绘制地图，她借助暗处研究国宝的借口来过几天，只是没到过最里面。

她猜监控室存在的意义，是为了记录白羽雕离开前的状态，作为某种证明。

珍宝的饲养员出现在长道尽头，她瞄到青絮，僵硬地点点头，拧开封闭的钢门消失在眼前。

老实说到了这一步，青絮反倒冷静下来，还有心思暗暗庆幸：“她没看出来，估计认为我只是单纯路过。”

她闪进尽头的观察室，叫玉玉的白羽雕几日食欲不振，频繁做出格举动，是她拜托玉玉故意惹麻烦，好让饲养员找她求助，她再征得同意使用观察室。

隔壁传来巨大的动静，好像有一二十人同时走动，轮子移动的声音特别明显，她们在推珍宝去乘搭货梯。

青絮不急不躁，等待声音变小。

“不要有人，走廊不要有人......”她闭着眼祈祷，拉开门跟上那堆渐远的脚步声。

计划实施以前，她算好交接区域的监控会关闭，这点跟保安室旁敲侧击过，他们监控每年都会失灵，然后过不久又自动好了，今早她还确认过，地下停车场因维护设施要封闭一天。

也许是老天都在帮她，她跟上时老式电梯还没到负二层，旁边就是漆黑的安全通道，青絮迅速脱掉鞋，分别塞进两个口袋，擦着墙踏进去，然后沿着黑暗摸索下楼，声控灯一直没有亮，她希望自己能拍到有用的画面，不枉担惊受怕。

“咯——吱——”

身体的反应告诉她快逃，理智把蠢蠢欲动的本能摁下，她张嘴吸气，缓慢吐气，确定推开一丝缝的门背后没有人。

电梯这时姗姗来迟，更大声的闷重音哐地坠停，拖长“嘶”一声尾音，电梯门打开了。

青絮无意识摩擦手掌，藏在黑暗中一动不动，手机录像功能早就打开，她站位正好拍到戴着口罩的人群，这时候如果声控灯被引亮，那些人就能看到站在安全通道门后的她。

推车上安放的鸟笼仅比楼道里的垃圾桶大一圈，珍宝翅膀折叠，侧翻在笼子内，看起来痛苦僵硬。

她肩膀晃了晃，负责跟后的人员突然朝她所在方位斜眼，似乎有强迫症，想把开了条缝的门掩上。

“黄博士啊，你好你好！早就想和你见面，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大嗓门男音把将要掩门那家伙吸引回去，研究所这边的人摆好阵势，迎接贵客莅临。

黄博士？她觉得好耳熟，是在哪听过呢？

糟糕，拍不到了。青絮心下焦急，扶着把手慢慢收紧，想给自己换个角度。

“现在见面也不迟嘛！你那边都联系好没有，丑话讲前头，我现在交给你是没问题的，半路出事不能怪我。”

这段有戏！她恨不得把笔头伸出去，每一句都清清楚楚收录。

黄博士说话难听，对方也不太想给面子，简单确认过最近几天视频，对准笼子飞起一脚，把珍宝吓得惊恐乱撞。

他说要验货，他还说珍宝病恹恹价钱该打折，嘴脸傲慢又恶心，黄博士的助手解释在飞行前宜空腹，等去到那边喂饱又会生龙活虎了。

青絮满脑子都被愤怒填满，心里一遍遍循环——珍宝几天没吃没喝，珍宝要乘坐漫长四十八小时的飞机，珍宝要被塞进狭小的货舱，珍宝要离开故乡！无限期！

他们罪恶的交易过程被记录，青絮管不了太多，她推开的门缝又多开了两寸，为了拍清楚整个过程。

“咯吱——”破门发出响动，短促、刺耳。

她心想，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