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
“……你开心就好。”长时间的假笑让我两颊发酸。
“我真的很开心!”她看向漂远的河灯,手安然放着,不再紧张地乱动,“其实从小到大我都没什么朋友,贝贝是我唯一亲近的人,但现在不一样了,我还有你,我又多了一个朋友!”
……
我不仅起了鸡皮疙瘩,还打了个寒颤。这样的台词就算在电视剧里看见我都会抖三抖,更别说是亲耳听到别人当面跟我说。
“可能是直觉吧,不管你不能告诉我的理由是什么,我都愿意相信你对我的好是真心的。”
奇怪的是,预想中的尴尬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到达峰值,正相反,这一瞬间我竟然有了一丝触动。
她对我说的这些话没有任何一句是小说里原本就有的,她之所以能够大大方方说出这些在我看来肉麻至极的话,是因为她生来就被作者赋予的纯真,即便从小到大都被排挤、被孤立、被针对,她仍然相信美好。这份别名“缺心眼”的纯真在我那个现实世界或许行不通,但在这里,一颗始终真挚纯洁的心才是她最大的主角光环。
佩服和羡慕谈不上,不过多少消除了一点我对她的主观偏见。
“对了!昨天我在超市买了火锅底料,正好明天我收工早,不如晚上你来我家吃火锅吧!”她兴高采烈地说完,想了想,表情一僵,又急忙补充道:“我只是随便说说,你要是不方便的话就算了!我都忘了你工作应该也很忙,而且我住得挺远的……”
“好。”我打断了她慌乱的解释。
去她家看看应该能更全面地了解她,我也好知道怎么才能更有针对性地拉拢她,事半功倍。
她的焦虑一扫而空,眼底藏着不敢表露出来的惊喜:“你这是……答应了……?”
“明天我也要来片场,结束之后直接坐我的车送你回家。”
她先是激动得整个身子转过来对着我,随后又有些失落,撇开视线不敢看我:“可是……可是我家很简陋……你如果不想去的话也没关系的!”
“你确定?”趁她没看见,我抿嘴忍着笑,用严肃的声音说道:“那我就不去了。”
“啊……”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礼貌性地客气一下就被我当真了,措手不及的反应像极了过年时一番战术推拉后亲眼看着长辈收回压岁钱的绝望小孩。
我弹掉被搓成细条的叶子,打趣道:“你到底想不想我去?”
“当然想!”
“去哪儿?”楚耀白从后面探头过来,蹲在我们俩中间。
白月光的猝然靠近让阮湘湘失了神,她揪着袖口,害羞地把头低下。
“道具组把河灯撤掉,其他各部门最后再确认一遍,演员准备就位。”附近经过的工作人员手里的对讲机清晰地传来导演的声音。
我手一撑,从地上站起来,拍掉手掌和衣服上的土,露出资本家的嘴脸:“没听见导演的话吗?赶紧干活去!”
楚耀白和阮湘湘互相看了一眼,俩人傻愣了几秒,搞不清状况。
“去啊!”我催促道。
“好嘞老板!”楚耀白站了起来,敬业地配合我的把戏。
没等他们过去,一群人已经先找了过来,围着他们俩补妆、补造型、对台词、讲走位,我这个老板也就退到一边去了。
接下来的拍摄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刚过十二点我又犯起了困,呵欠一个接一个,站着都差点睡着。小周被我传染,也呵欠连天,我让他先回家,他却执意留下来。
今天是周四,只剩明天最后一天他的实习期就满了,他知道这两天的表现关乎着他的去留,所以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在我眼前晃悠,向我展现他积极的工作态度和细致的工作水平。虽然我一再说了不会辞退他,但为了让他安心,也只好满足他自愿加班的请求。
我强撑着千斤重的眼皮,一恍神,头撞在身旁的柱子上,眼角的泪不知是疼得还是困得。我揉了揉脑袋,催眠的片场突然响起一阵骚动,随即就是一股咖啡味飘来,我立地清醒。
“来来来!顾总请大家喝咖啡了!”
熟悉的吆喝声听得我火冒三丈,胃里翻搅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