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风晚辰带来的前世碎片

凌恪望着灯火，微微出神：“不知宋兄现在如何了。”

明霜想了想：“妖族出兵后，乡野应是会被划归当地原本的五仙势力所有，所以，一时应该不至于有性命之忧——只是，凤江城就会成为抗妖的第一道防线，不知陆师兄有没有办法帮上他的族弟。”

“我们能回去帮忙吗？”

明霜展开无极圣母给的妖族势力划分图给他看：

“我们一路行来，越是往南，妖族势力渗透得越少，往西是万魔大荒，妖族似乎对端商比较忌讳，也很少往那边去，差不多也就是从我们现在所处的金华开始往北，这一路的妖族最为密集。”

“确实。”

“妖族南侵，这些正统妖族只是铺垫，由少数精英在各地兴风作浪，破坏原有秩序，但是要真正占领人界，后续他们一定会正式出兵，或者说是殖民，让北蛮占多数的人族和妖兽大军进入大姜，那时，才会接近圣人史上的两国交战。”

大姜六千年并无真正的战争，世人对于战争的概念多数来自圣人史。

凌恪听了同意她的看法：“所以，我们最好趁着北蛮大军出动之前，扼杀妖族的意图，对不对？”

“是，我们接下来务求一个‘快’字，藏身暗处，一击即中，不给妖族反应的时间，一路向北暗杀过去——无极圣母标红了的几个凶妖，是元婴以上修为，我们现在还奈何不得，所以绕过，交给端商。”

“但他不是说在追杀天魔吗？”

“天魔与凶妖关系密切，特别是首领，早晚他会遇见的，到时就顺手除了。”明霜脸色郑重向凌恪道，“咱位这一路，求快不仅是为了让妖族来不及传递消息，也是为了躲过道宫耳目，所以务必谨慎。”

“筑基不入凡尘，你现在已是金丹，确实要小心了。”

“倒是凌魔君，不受这规矩约束。”明霜揶揄地笑，“只是要小心被道宫抓到小辫子，所以，一路还要躲着修士耳目。”

“所以，还是要躲躲藏藏。”

“嗯——你帮我去越女城走一趟，看一下新的村镇建得如何了，目前能容纳多少人，各项民生设施有没有遗漏疏忽。”

“好。”

凌恪进了洞天，明霜拿出她的弟子令，叫出了风晚辰。

风晚辰这次来时，神情比往常更严肃了一分。

明霜拱手道：“风师兄，你要给我看的东西，可带来了？”

风晚辰点一点头，又忍不住道：“越师妹，你，与那端商魔尊……可有再见面？”

“有。”明霜并不讳言。

“你是否已对他动心？”

“不错。”

风晚辰沉默一刻，终于是拿出一只白玉埙：“宿世恩怨，就由你明白这一切之后自决吧。”

他将埙放到唇边，吹了起来。

明霜听着那埙声如泣如诉，却又带了两分魔性的调子，忽然间觉得眼前一切都渐渐模糊起来，记忆不由自主回到了前世，回到了她的奶奶冻毙在女娲庙之时……

……这曲子，不太对，这位风师兄——不会害她的吧？

她挣扎着看向风晚辰，而风晚辰见她看来，眼中忧伤，埙声更急。

终于，明霜眼前一白，似被漫天大雪覆盖。

天地都是白的，冷的，万物肃杀。

明霜独自一人，拄着从路边折断的树枝当作拐杖，一瘸一拐，走在冰冷的大雪中。

她已安葬了最后一位亲人，独自踏上了绝望的旅程，明霜心中唯有复仇，而她一个身有残疾的孤女，又怎能奈何得了她的仇人呢？

幸而，这是一个，有修仙，有鬼神存在的世界。

她没有修行的资质，但还有最后的一条路。

明霜小时，曾在书上看过，万魔大荒里的魔修，会偷偷出没在大姜的乡野中，寻找合适的人炼作傀儡，或杀死之后魂魄收为鬼仆。

那些傀儡和鬼仆，都会在他们的驱使炼化之下，越来越厉害。

她不能做修士，但可以成为魔修手下的鬼仆。

等她有了本领，或许终有一天，可以回大姜亲手报仇。

为了能活着到达她的目的地，明霜一路上乞讨和偷鸡摸狗也都做过了，她除了食物之外，还会将捉到的小动物的血洒在自己的衣服上。

因为她读到过，身着血衣而死者，魂魄化作厉鬼的概率会大上很多。

当她终于走到万魔大荒时，已是形销骨立，鞋子也磨穿了底，脚底尽是血迹，头发像是枯草，只有瘦得脱相的脸上，一双燃着复仇之火的眼睛，亮得惊人。

明霜穿着一身破烂的血衣，一步一个血印地，慢慢走过万魔大荒的界碑，走向生命的终点，走向另一种生命的。

与她想象得不同，里面生活的，并不都是魔修，而大多都是同她一样的普通凡人，而且，似乎生活得比外面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