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一个倒霉的姑娘

从来没有回过信。

恐怕周姨娘自己都没想过，她的信会传到老祖母那去。

时婳看完信，面上颓然。

老祖母肯定是截了她的信看了，以为她也有了再嫁的心思……

或许，虽然她应该也知道，时家不太可能会要一个守寡守了几年改嫁的女儿，但时婳光是有这样的想法，便足以让她恼恨。

根据这段时间时婳对老祖母的了解，她比起赵母更像一个完全的封建大家长，一切只为了侯府的利益，过继之事甚至于是她主导的。

赵家需要一个聪慧的继承人，但不需要一个从新婚起就守寡且可能有二心的主母。

那药本来也是慢性药，他们需要自己和一一举行名正言顺的过继仪式，让一一有名义上、族谱上有正儿八经的父亲母亲，然后，她就可以死了。

甚至于，若是想的再深远一些，如果没有周姨娘那些信的事，这孩子被她教导，老祖母觉得她不会真心为侯府，恐怕也是不放心的。

最好的是自己教导个一年半载再死，旁人说起来还可以说一一也是相府千金京中女德典范教导过的。

——她倒是铺了一条康庄大道出来。

前提是，这条路踩的不是她自己的骨血。

窗外又开始打雷，京城的冬天总是很冷，长达几个月的干燥会让人心烦意乱，没想到今天下起了雨。

她盯着虚空中的某一点，突然觉得很可笑。

笑自己愚蠢，居然想着跟赵家和平分手。

去他妈的和平，老娘要把他们都弄死！

时婳收拾好心情，站起身问绵雾，“院子里有纸钱香烛吗？”

绵雾点点头：“快过年了，各院都备着香烛的……只是纸钱不一定有，小姐是要祭拜谁么？”

时婳竟愣了一会儿，随即淡淡道：“祭拜一个倒霉的姑娘。”

……

时婳拿到纸钱香烛便把绵雾遣了出去，随即对着梳妆台前的镜子摆好，点燃后，双手合十，心中默念:“对不起，过了这么久才让我发现，这笔账你在地底下没法算，那就让我替你算。”

远远看去，像是自己祭拜自己，画面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她睁开眼时，恰好窗棂轻响。

不等她回头，裴宴礼微微沙哑的声线已经响起，“可在祭奠故人？”

时婳没回头，她语气很平静，声线却带上隐晦的笑意，“裴……昇宣，替我办一件事，好吗？”

她唤了他的字。

她侧过身，那双含了水的眼睛，带着几分祈求的，可怜的、看向了裴宴礼。

他的心，刹那间动了。

或许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他在走近，裹挟着外面的寒风冷雪，他托住她的下巴，微微弯身，呼吸几乎喷洒在她耳边，“什么事？”

她嗓音又软又可怜，“帮我找一个人吧，刚被赶出侯府的府医金大夫。”

裴宴礼说：“好。”

于是她又补了一句，“要活的……我的意思是能说话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