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家子的淫贱材儿
顾夫人低头掸去紫金牡丹刺绣长裙上看不见的灰尘,“顾府容不下你这等人。你想去哪里,照实说来,我做主,让人家收了你,也算是挣个前程。”
还是在变着法子盘问江书,那个男人是谁。
顾夫人:“求死,还是要活。你自己说了算。”
江书想活。
她躲过试婚,刚把自己攒了几年的碎银凑成一锭,贿赂府里管事。
下个月,她就要和娘一起,被派去庄子上做事。
远离她那个喝醉了酒就要把人往死里打的爹。
她不能死。她若现在死了,娘也没法活。
只能……
江书咬唇,以头触地,“奴婢是被人从背后给、给……”她顿了顿,声音抖得厉害,“奴婢怕冲撞了贵客,不敢多看……”
她被人强污了清白。
却唯恐自己多看一眼,惹那人不快。
话一出口,江书咽下恶心,身子一动不动地乖乖跪好。
见她恭顺,顾夫人语气果然温和了些,“你也是无妄之灾。”
她早看清,这粗使丫鬟皮相生得娇媚,怕是得了哪家纨绔公子的青眼。没准,对方回头还要管她要人。
不过一个丫鬟,又生得乖觉,她乐得做这个人情。
顾夫人:“杨嬷嬷,带她下去换身干净衣裳。”
这便是要轻轻放过了。
江书缓了一口气。
一旁,杨嬷嬷冷哼,“夫人别被这狐媚子给骗了。”
她俯身贴近顾夫人耳畔。
“她娘……大着肚子进府……怕是她也……一家子的淫贱材儿。”
江书细白的指尖抠着地下青砖缝,心底一点一点凉下去。
杨嬷嬷说完,屋里静得针落可闻。
顾夫人坐了半晌,有些累。
“既是如此,”她淡淡道:
“拖进柴房,着人看守起来。”
“待贵客走了,便依家法沉塘吧。”
柴房里。
江书口中被塞了粗布,粗粝的织物擦得口腔内嫩肉生疼。
她刚才被那男人弄得太狠,身上处处都痛。裙腰处也湿了一大片,冷风吹得板结成块,磨得人难受得不行。
可双手都被捆在身后,江书连抻一下衣裙都做不到。
她平日里最是干净勤勉,连小姐院里的花盆底都擦得一丝灰尘都无。
没想过自己要这么狼狈地去死。
甚至都没机会擦洗一下黏腻的腿间。
骗人,都是骗人的。
她已经自己折断了脊骨,趴在地上苦苦求饶。却还是要死。
这就是她的贱命,她得认。
今日顾府的赏梅宴应是大获成功,到了戌时人还未散。
贵人们的笑声,透过柴房紧闭的门,钻入耳中。
江书等死等得困倦不堪,慢慢闭上眼睛,迷糊过去。
被一串脚步声惊醒。
是要押她去沉塘的吧?
江书吃力坐直身子,想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凄凉可怜。
“吱呀——”
她下意识看去。
柴房门自中间向两边洞开,瞬间涌进的光芒,晃得江书眼眶发酸。
透过泪光,她看见,金橙色的灯火之光勾勒出一道肩宽腰窄的高大身影。
武安侯府世子幕亓一,一袭浅灰色银滚边束腰长袍,银冠束发,肩两侧垂下鸦羽般黑的发辫上坠着珠玉,荧荧地映着火光。通身的矜贵之气。
看在江书眼里,宛若神祇。
幕亓一身边为了一圈人,有拿“顾”字灯笼的,还有拿“幕”字灯笼的。
一旁,还有杨嬷嬷搀着的顾夫人。
幕亓一只往黑洞洞的柴房里望了一眼,唇角挑起淡漠笑意,“你们顾府,就这样对待我看上的人?”
杨嬷嬷急道:“幕世子,这丫头……”
被顾夫人笼在袖子里的手,用力地捏了胳膊。
杨嬷嬷哽声。
灯笼火光照耀得顾夫人脸色阴晴不定。
弄江书的,竟是幕亓一。
手越攥越紧,杨嬷嬷痛得快要龇牙。
晚风吹来,下人们手中提着的灯笼齐齐一荡。
阴影自顾夫人脸上掠过,她展开慈爱的笑脸,“不过一个丫鬟,既是阿一喜欢,带去便是。”
“她本就是如烟院里服侍的,比今日阿一送回来的那丫鬟,更得如烟的心。”
“让她伺候你试婚,如烟也能放心。”
幕亓一唇角一扬,目光闪闪发亮。
像个任性的孩子得到了心爱的糖果。
他身子向顾夫人一鞠,“那便多谢伯母,这丫鬟我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