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摇过街
瑾言又找老板要了一个提挂,不紧不慢往回走。等到了卖汤圆的小摊位,才发现桌边空荡荡的,
她没等自己。
谢瑾言蹙眉,他扯开盖在头上的面具,下意识往四周张望起来,心里有些担心。
端汤圆的老翁还认识谢瑾言,朝他招招手,指了指桌上被竹筷压住的字条:“那个姑娘人先离开了,但留了字条给你。”
谢瑾言眼睛一亮,急忙过去。
人群中如炸开一声响炮,有人扯着嗓子喊:“钗凤女,是钗凤女街游啦!”
这一声,如同划开了一大浪潮,人们纷纷开始往两边拥挤,你推我踩,偏还扬长扯着脖子往前看。推搡的人群把谢瑾言挤了个踉跄,他顺着人流往摊铺的边的桌椅走,可有前面的人已经被挤过去了,对方一个没站稳,手在桌面上胡乱一划,那原被压着的字条就不知道飞去哪里了。
“等等!”谢瑾言听见自己的声音淹没在沸沸扬扬的各种嘈杂声音中,他奋力挤着过去,侧身想拾被打飞的字条,却被后面的人使劲一挤,整个人全然没站稳,有人扶了他一把,他下意识想拉住,手指却按上一片柔软。
谢瑾言慌然回头,视线却正好撞上沉香亮晶晶的眼睛,她下盘很稳,一下子便在人潮中定住了一方位置,只不过扎好的发髻被挤得有些散乱了,额角的一抹发丝垂在了鼻翼,随风微微动着,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稍稍眯起,比之手中燃烧不尽的灯火更为夺目。
谢瑾言松了一口气,下意识想笑,脑袋上却被拳头砸出一个包来。
“笨蛋,你手放哪呢!”
他才注意到,他的手指虚虚搭在她的胸前,没记错的话,方才,还按了一下。
谢瑾言:“……”
触电一般,他收回手,又迅速将那个橙黄咧着十六颗大牙的面具带好。
沉香:“……”
虽然是自己给的面具,但,明晃晃的大牙怼在自己面前,怎么感觉更欠揍了?
不过,相比想要揍人的心里,沉香更多还是石子砸入池塘咕咚一声的心跳,被撩动的心弦,以及尴尬下的羞赧。
如果刚谢瑾言是带着面具按上她的胸,沉香可以保证这人现在头上就不止一个包了。
到底还是,那好看的一张脸,让她不忍心(不好意思)了。
沉香和谢瑾言退到安全的地方,这会道路已经被挤开,逆着光,一匹枣红色的骏马拉着半敞的花车而过,浅红色的山茶花从车上向两边撒去,还有夹杂其中的酥糖,人们欢呼地抢着。
花车之上,穿着大红色抹胸百合边叶襦裙,折金边刺绣牡丹纹,坠银嵌翡翠长珠链的女子侧坐在软座上,朝众人浅笑招手。
女子身材丰盈,却是恰到好处的饱满,及腰的情丝被绕过耳后根盘起,带上额外的发髻,头上插了金簪、银簪、还镶嵌上了各色的宝石翡翠,简直一个亮闪闪到金碧辉煌。一般人难撑起这样富丽堂皇的打扮,可她不一样,明艳大气的五官配上梨涡浅笑、肤若凝脂,唇似樱红,让那些斑斓的饰品都成了陪衬,刚刚好衬托她的美丽。
千金难求一面,万两难买一笑。
没想到面圣回归的云娘没瞧见,却遇上千载难逢的钗凤女游街。
“钗凤女、钗凤女!在扬州呆了这些年我还是第一次有机会见到!”有人激动大喊。
“咳咳,令兄台一定很穷吧。”
“毕竟钗凤女从来不见没有钱的人……”
“快让开快让开,给钗凤女的马车让让路。”
“你们别挤在这里,我也要看啊!”
老人小孩们都赶在人潮来临时候往后面退去安全的地方,年轻气盛的青年人你推我挤、相互扒拉,只为占一个好位置,伸长脖子想看钗凤女一眼。
沉香和谢瑾言的位置算是比较好的靠前处,但你要觉得可以一览钗凤女的车驾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看着前方拥挤已经超过自己一个脑袋的乌压压,再回头看一眼比自己还要矮一点的谢瑾言,沉香放弃地耸了耸肩:“也没什么好看的,这会游街相当于是趁人多打宣传了。”
“打宣传?看来和我们在金瑞茶馆请人说书有异曲同工之妙。”谢瑾言很快联想到,“不过,宣传效果不论,在熙攘闹市招摇过市的行为并不可取,人群推搡,受伤难免,按理官府那边的人该及时阻拦制止,而不是,”
“为其开道。”谢瑾言声音冷淡。
“怎么可能制止?那可是花楼,出了有能面见天子人物的扬州第一青楼花满楼。”沉香道,官场上的事情她虽不懂,但约莫也能猜几分。
扬州地沃,人少忧,这里的官员多养成了日食肉糜、不知疾苦的性子。上到知州、下到县令,便是几年前的钦差巡查也被轻轻松松敷衍过去了。
沉香想想可惜,也退了几分凑热闹看的心思,转而问谢瑾言:“商杰呢?有看到他吗,这人群一时半会还散不开,走散了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