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药铺
的。
那个清扫屋子的伙计倒是注意到沉香,他掀起眼皮淡淡地看了一眼,又垂下眼皮继续打扫,与方大夫是一脉相承的专注自己事情。
不过,方大夫这书最后也没能看完。原因是外头突然闯进来一个深蓝色麻衣短套长裤的小厮,那小厮是单眼皮、吊梢眼盛气凌人的模样,一进药铺就大声喊人:
“方大夫,我来给主家取药了!”
那小厮不知是给那家大户做仆,气势极为嚣张,走着大开的八字路,兜手一个布袋拍在柜台上,沉甸甸的一声,打开,里面哗啦啦的一袋白银。
沉香看得眼睛都直了。
这得有多少钱,那银锭子有十几个,还都是大个的,一个少说有二十两吧。一个小厮给主家取药,一口气拿出几百两银子,这是要把药房搬空还是主家得了什么瘟疫上上下下一府人都感染疾病需要用药?
一块铜钱都想掰成两半花的沉香羡慕麻了,她不是嫉妒,就是第一次见这么多钱,这么大的生意,这么富贵的人家!
所以当那人动作准备挤开沉香站在方大夫面前时候,沉香麻溜地先让了个位置,她不是为人让的,是为钱让的!
被让位置后,小厮也没感激,他昂头斜眼给了沉香一个眼神,一副算你小丫头识相的样子。
沉香也不生气,笑眯眯看着他:“大哥哥好富贵啊!又有能耐又见过市面,不知是在哪里做工啊,沉香也想去!”
人都喜欢被吹捧,被笑容甜美的小姑娘又是喊哥哥又是赞富贵能耐,那小厮面上有光也高兴,随口答道:“我叫徐良,喊我徐哥就行,我是扬州知州王家的人,高门贵地丫鬟婆子都是要经过三挑六选才有机会留下的,普通外人可进不去做工,小姑娘你是别想了。”
“也是,只有像徐哥这样厉害的人,才有机会去给这样厉害的人家干事。”听到没有做工的机会,沉香也没失望,继续吹着彩虹屁。
“哪里那么容易,我是王家管事家的家生子才得了福分能从小跟在王少爷身边伺候。这次过来是给是少爷房里的人生了病,差我来取药。”徐良听着高兴,也多说了些。
沉香不在意这个叫徐良的是什么原因来取药,她只在乎钱。见气氛刚刚好,沉香恰到好处地伸出一只手,手心朝上:“徐哥哥,沉香刚刚在路边看见有卖糖葫芦的老爷爷,沉香想吃,但沉香没有钱。”
徐良也爽快:“没事,徐哥有钱,徐哥请你吃!”他从自己腰包里掏出十个铜板放到沉香手中。
十个铜板,刚好是一串糖葫芦的价格。
沉香保持微笑地收了钱,心里却有些悲伤,虽然说蚊子再小也是肉,但那么厉害的大户人家给赏钱才十个铜板,委实有点小气了。
在徐良将白花花银子摆上柜台后,方大夫就合上了书,他从旁边的几个柜子中取了不同的草药搭配,又逐一放在黄铜戥子上称量,这会已经用纸布折的四四方方,用麻绳捆扎好。
沉香瞧那包药的纸布挺好看的,边角处都画了画,梅兰菊竹,很是雅致。她原来还以为古代包药材都是那油纸随便一包了事,没想到还搞这么精致。
五个巴掌大小的小方,他捆成一扎递给徐良:“昨日方子上已经写了。每日熬上一碗,午后趁热服用,五日便可。”
又叮嘱一些其他饮食忌口的注意事项。
“好嘞。”徐良接过来,他干的是伺候人的活,对于大夫的医嘱他听得很认真。
方大夫说完医理上的事,便开始算药钱了:“一份方氏安神药是八十两银子,五份一共是四百两银子。”
沉香:“???”
这价格……是不是离谱得有些过分。她才不相信这小小一包的药成本价这么高,淡定如沉香这会也忍不住捂住胸口、瞪大眼睛。
她没记错的话,那个徐良才说这药只是买给王家少爷的房中人治病的。所谓房中人便是王少爷的侍妾或通房的称呼,
所以只是一个小老婆买药,就可以花这么多银子吗?
一个花的多,一个赚的多,两个人都笑得很开心,在钱和钱的传递中得到了满足与快乐。
唯独沉香没有。
小小的沉香,小小的心,大大的眼红,大大的痛。
沉香攥紧手上卖乖讨巧才得来的十个铜板,这点重量和质感带来的悲伤是无以言表的。所以原来是自己想错了,最赚钱的行业根本不是什么餐饮娱乐业好吗,什么最赚钱,什么最富得流油,这必然是学医做官啊!
什么是财富,知识就是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