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三口,你在想什么?
白初易和族人交待一番,送爷爷和刘宁回了山顶老屋。
刘宁和白初易二人一个烧火一个做饭,在爷爷眼里俨然一对配合默契的小夫妻,他一直笑得合不拢嘴。白初易虽长在幽暗的山林,却自带干净清爽的贵公子气质,他面容精致流畅,一双单眼皮闪耀着少年独有的光芒,一管高挺的鼻梁使一张脸格外立体,面上常常微微带笑,整个人清新阳光。此刻,火苗映红了白初易的脸,他含笑看着穿着一身纯蓝素衣裹着头巾手脚麻利炒菜的刘宁,眼中隐隐有些泪意。
“吃饭啦!”刘宁将炖菜盛到粗瓷大碗中,用两块白色棉帕包着瓷碗两边耳朵端到院中木桌上,几下布置好饭桌,扶了爷爷过来吃饭。白初易也洗了手过来坐下,看着刘宁给爷爷和自己添饭,又见刘宁给爷爷夹着他喜欢吃的菜,一时之间有些恍惚,觉得他们就该这样,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一旁悬崖下是白雾茫茫,空气中一股子湿润之气,空中黑云慢慢滚过来,天色有些阴沉。刘宁倒了酒,三人端起碗碰一碰喝了酒,三人笑着互看一眼,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时之间都沉默不语,从刚才的喜悦轻松变得低落伤感。刘宁是想起和大人在这里也这样男耕女织日出而作日落而归过了一段时光,想着大人此刻孤独的身形方一时难过。对,大人身边人很多,可刘宁知道,经历数千年,他开心的时候并不多。
爷爷最先收拾心情,他用衣袖擦下眼睛看着刘宁:“阿宁,给阿易倒酒。”刘宁依言行事。白初易红着眼眶笑道:“多谢阿宁。”爷爷道:“别谢她,她看着懂事十分任性,阿易你以后多担待些。”刘宁不依:“爷爷,怎么说得我很不好一样?”爷爷道:“你从小性子倔,难得阿易肯包容你。以后阿易是你夫君,是你的参天大树,你要事事以他为重,平日生活起居好生照顾他,同他一起同甘共苦白头到老不生二心,记住了吗阿宁。”
刘宁心中伤感更甚,夫君……按照爷爷的标准,对大人来说,自己着实不是一个好妻子,如果可以重来,自己一定会……刘宁摇了摇头,那样清冷孤傲的大人,早就习惯了和自己互相埋汰又互相牵挂的相处方式,刘宁只怕自己当真柔情似水三从四德起来,最先受不了的是他。刘宁想着大人一脸嫌弃不可思议的样子,不觉嘴角上扬。
“阿宁!你有没有听我说话?”爷爷打断刘宁的白日幻想。刘宁收回神思看着爷爷一脸认真:“听见了,爷爷说得极是,阿宁一定尽力做到。”
白初易脸色有些不好,他看着刘宁若有所思:“阿宁方才在想谁?”刘宁心中一惊,白初易一直心思细腻会读心一般,她有了被看穿心思的尴尬,又一心要叫爷爷放心,信口胡诌起来:“能想谁,还不是你。”二十年后的刘宁,除了生孩子经历了别人几辈子才经历的事,脸皮已经比城墙拐拐还厚,说起这些话一点没觉得不好意思。倒是情窦初开的少年白初易没想到一向还算矜持的刘宁会当着爷爷的面这样直白,一时微红了脸低声问:“想我做什么?”
“咳……”爷爷手捂着嘴轻声咳嗽一声:“你们这些话可以不用当着我的面说。阿宁,你以后嫁去白家也要注意,山里不比山外。听说山外女子奔放异常,穿着暴露伤风败俗不说,还可以开口闭口将一些……羞人的话大庭广众随口说出,你切不可将这些习惯学到,记住了吗?”刘宁点头:“记住了爷爷,是他要问我,我便说了。”白初易脸色更红,只是端起碗喝酒。
爷爷笑道:“你们这样好,我也……”“爷爷!”刘宁撒娇道:“爷爷叫我不要乱讲话,爷爷也不许乱讲。”算算时间,爷爷确实大限之期不远,可白初易都还活着,爷爷一定也能逃过这次死劫,刘宁红着眼睛道:“爷爷要我做什么我都做了,我要爷爷永远不死,爷爷也要做到。”爷爷摇一摇头:“你怕就是个傻子。”白初易端起酒碗:“等我们成亲,爷爷也过去,你跟刘宁不会分开,一切跟以前一样。爷爷放心,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我一定照顾好你和刘宁。”他将酒一饮而尽。
刘宁低着头心中动容,她想起上一世,白初易对自己做过这样的承诺。有一次二人相聚,白初易犹豫一阵告诉自己,他被催促去参加对看。当时,刘宁心中很不舒服又不知道为什么,只没好气道:“你去啊。”白初易收了笑容:“你真要我去?”刘宁铁青着脸:“脚长在你身上,你爱去就去,关我什么事?”白初易到底少年心性,一时气愤交加:“不关你的事?你再说一遍。”刘宁梗着脖子还要再说,被白初易一把揽入怀中:“别说。”刘宁心一软:“好。”
听着刘宁清脆又有些软萌的一个好字,白初易心都要化了,他目光灼灼看着刘宁:“你也去。”刘宁摇头:“我是普通山民,没有资格。”白初易想了一想:“这林中山民众多,有不少山民和各族暗中通婚,我回去说说,叫你们也可以去。”刘宁点头:“这样最好,我几个姐妹因为没有走对看的程序,嫁过去后被看不起,还有的把没有过明路当借口把人退回来,实在可恨。要是她们能参加对看,有各族人作证,至少他们夫家不能再拿这个当借口做无耻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