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疾发作,抵押山主。
夜深露重,月黑风高。
阿丑生了一堆柴火躺在一旁的干草堆上睡下,刘宁照例拖过他的胳膊将头枕在胳膊上,裹紧黑袍一只手握着他的手侧身歇息,不然这荒郊野外幽暗的黑夜叫她极冷又怕。
阿丑偏头看了看刘宁,想起白天的事,他忍不住开口:“山主,你当真不认识那个人?”“不认识。”“我看他口口声声说认识你,不像假的。”“我不认识他也是真的,你信他还是信我?”
之前的梁引弦是很有山主派势的,要是自己怀疑她,她早就将自己斥骂一顿了,阿丑眼中狐疑更甚:“山主,你之前睡觉从来没有枕过我的手?”刘宁蜷缩一团仍冷得要命,她嘴唇发青哆嗦道:“我跟你身体没有挨着,又没有轻薄你,枕枕胳膊有什么要紧。”
这些话梁引弦是不会说的,阿丑耳朵有些发红:“山主,你是女子,还是自重些好。”都要冻死了,自重个屁,刘宁皱着眉:“那我之前是怎么做的?”阿丑停顿片刻:“你会……打我踢我,说那样动一动身上暖和些也能解气。”
这梁引弦玩得挺花啊,刘宁冷得声音有些发抖:“你喜欢那样?”阿丑沉默片刻:“我只是奇怪山主怎么醒来后跟变了个人一样。”他这是怀疑自己?刘宁幽幽道:“我死了一次,元气大伤,没力气对你动手动脚,等我好些再说吧。”“……还有,山主以前都是避开人夜间行路白天休息的。”刘宁睁开眼睛:“我现在体弱,想晚上休息不行吗?”阿丑看着刘宁后脑勺,眼神晦暗不明:“自然可以,山主喜欢就行。”
突然,刘宁全身一阵刺骨疼痛,她抓紧阿丑的手冷汗冒出:“我好痛!”阿丑看看露出头的月亮神色一变,一把搂起刘宁:“月圆之夜,山主寒疾发作了。”他坐到刘宁身后,一掌拍上刘宁后背:“山主的寒疾一次比一次严重,我只能尽力而为。”
刘宁感觉一股暖流刚刚进入身体就被寒意吸收,她浑身发抖:“我好冷,身上好痛。”是要被冻死的痛。冷晓星一定是故意的,给刘宁选这个身体,怕不是有天大的仇恨,虽然一个月寒疾发作一次,可这一次就足以叫刘宁死去活来。
阿丑不断输送内力给刘宁,初时稍稍缓解刘宁的难受,很快那些热气就被体内的寒意冰封冻结。过了小半个时辰,阿丑跟刘宁一样冷汗流出一脸苍白,眉毛眼睫毛上都结了霜花。
“你别运功了……”刘宁有气无力:“这样下去我们两个都阵亡,你留点力气,要是有歹人蛇虫来了还可以对付一下……”阿丑收了手:“我实在没有功力可以输送了,对不住山主……”
刘宁倒在阿丑怀里:“你把我拍晕,晕过去把这晚扛过去。”阿丑有些迟疑:“你不是说过如果那样,可能会血气混乱,经脉逆行而亡?”梁引弦之前是怎么扛过去的啊?离天亮还有这么久,我受不了啦!刘宁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你试一次,如果我有什么不对,你又把我拍醒。”阿丑没有把握:“万一……”“那我认了。”刘宁管不了那么多,反正梁引弦本来一个月之后就会溺水而亡,最多就是提前一个月死,关系应该……不大……吧?
刘宁抬头看着阿丑一脸祈求:“我实在痛苦,一刻钟都不能忍,阿丑你帮我……”阿丑看着刘宁痛苦的脸沉默片刻:“山主,那我得罪了。”
从来没有这么希望晕过去,眼睁睁看着阿丑手掌落下,刘宁得偿所愿。
“山主!山主……”
天色微明。
刘宁醒来,她看着阿丑:“我熬过来了。”阿丑喂了她一口叶子盛的水,他看着一脸憔悴:“你昨晚晕过去后仍是全身发抖,还吐了血,此法不能再试第二次,再来一次定有性命之忧。”
“只要这次过去了就行。”反正对我来说,本来就没有第二次,这超过身体极限的痛苦,想到梁引弦每次都这样活生生忍过来,刘宁觉得她简直就不是人。
阿丑抱起刘宁,将烤好的鱼一点一点撕下喂她吃。刘宁体力恢复许多,她轻轻推开阿丑的手:“你吃,吃饱了我们赶路。”
阿丑吃了些低头收拾剩下的鱼:“山主,一定要去寨子?”“当然。”“你会嫁给那陈水余?”“不然呢?”刘宁看着阿丑:“到时候你接替我做九峰山第九山主,不好吗?”虽然记忆中那座山上的几间瓦屋一贫如洗,到底听起来是个山主,难道阿丑看不上?
阿丑面色难看:“我不做也可以。”“那你想做什么?”“……永远陪在山主身边。”刘宁摇头:“第九山要传承下去,我也要履行跟陈水余的婚约。”“……山主很喜欢他?”
印象中,那个陈水余每年到九峰山住一段时间跟着梁引弦师徒学些偏门术法,或者跟着梁引弦师徒游历一阵实践操练。怎么说,梁引弦反正不讨厌陈水余吧,陈水余似乎对她十分喜欢,总归二人相处还不错。刘宁悠悠道:“应该是……喜欢的吧?”
阿丑眼神失落不再言语。歇了一个时辰,待到火堆燃尽天色大亮,二人上了驴车出发。
一辆破旧的小驴车招摇过市,阿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