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识字?别有洞天的图书馆。
张洲安拿出一页纸:“刘宁,这是你的入职证明,我已经签字盖章,你签了字给编制所拿过去。”
刘宁看着这纸上的字,眼睛瞪大跟看天书一般,一大半她都不认识:“大人,这上面写了什么,怎么跟我之前学习的字不一样?”张洲安看着她,扬眉道:“你不认识?”
刘宁点头:“远洲的字,我还认识,现在这纸上的字,对我来说就是甲骨文。”张洲安疑惑:“甲骨文?”刘宁道:“就是我不认识的字。”
张洲安道:“为方便文化传播,安平有的地方为照顾当地人的文化层次,可以使用简体字。远洲除了读书人为了应试学习繁体字,民间通行简体字。京城文化人多,都是繁体字。刘宁,你写不好字也就算了,现在连字都不认识,实在是可笑。算了,你直接用你会的字签,就是一个名字的事。”
刘宁紧紧盯着纸上的字道:“大人,我总要知道上面写了什么吧,不然被卖了都不知道。”张洲安看着刘宁,一脸不可思议:“你觉得,我会花心思来卖你?”他越想越气:“你是这样想我的!”
刘宁想到昨日那杨玉帆,心中还是委屈,红了眼眶:“大人,我有知情权。”张洲安见她这样,莫名心中一软:“好,我念给你听。刘宁,你一个字一个字看好了,听好了。”
张洲安声音清冷低磁,像是受了重力的吸引,一个字一个字从他的薄唇中吐出又跌落,听在刘宁耳朵中,他的话语是下着大雪的仲春,清冽又温暖。
“可有要卖你?”
刘宁笑一笑:“多谢大人。”
刘宁这一笑,初雪消融一般,化了张洲安的心。他心中一动,微微转开头:“你快写,别磨蹭。”
刘宁握着毛笔,蘸了蘸砚台中的墨汁,一笔一划慢慢将自己名字写上。这次换成张洲安捏着纸看,他缓缓开口:“刘宁,你的字,怎么这么……丑?”
刘宁无语:“大人,我大字不识,丑就丑吧。”张洲安道:“我三法司的人,字断不能这样丑,更不能不识字,说出去丢人。刘宁,你用我的名牌,到三法司前面那家图书馆办张进出证。里面有先生教孩童识字写字,你每日下午提前一刻离开过去跟着学。一个月后,我要查验你学习成果。要是自己的名字还写得这样丑陋,就离开三法司。”
刘宁接过张洲安名牌。
这名牌灰底黑字,“张洲安”三个行楷字体很是好看,笔势流畅,结构清雅,平顺中带着激越。之前没注意,现在细看之下,原来这张洲安的字,写得这样好看,可谓字如其人。
刘宁进入京城图书馆,如进入安平国的异空间。
图书馆内,肃穆庄严,一排排顶到屋顶的书架林立,楼梯螺旋上升,让人心生敬畏。
一宽袍青年男子上前行礼道:“姑娘是王爷的人?”
此人脸色苍白,身形相貌柔弱,看着随时都要倒下一般,简直就是男版的自己。再看他五官精致,气质清冷,眼神温和坚定,虽在室内,通身气派却如置身在大雪纷飞、天寒地冻的雪原上。
刘宁头一次知道,竟然还有这样和冬日冰雪气质如此相通的人。她回礼道:“我叫刘宁,刚到三法司法部任职。是司长大人推荐我到这里学习识字,不知先生是……”
男子听到三法司几个字,面色瞬间变化,很快恢复如常:“我是这里的馆长,唤魏无改。姑娘能放下身段,和我学馆孩童一起识字书写,这份勇气实在难得,请跟我过来。”
原来是安平国绘画一绝魏无改,民间人称玉面病君。说起来,这个“玉”字和“病”字倒是用得分毫不差。
刘宁跟在他后面,东转西绕,到了一竹林处,听见学堂里传来朗朗读书声。
看着窗户里一个个摇头晃脑的小脑袋,刘宁心道,这张洲安,倒是给我选了个好去处,说出去,一定会被三法司那帮爷们给笑掉大牙。我刘宁竟然沦落到跟几岁孩童一起学字的地步,实在是可怜可叹。
在课堂休息时间,教书先生出来见二人。这先生看着瘦骨嶙峋,平静无波,眼神肃然。
不对劲。
刘宁透过这份平静看到他的冷漠疏离,不是陌生人之间的冷淡,是……一种无形的隔膜,好像刘宁跟他不是一个物种一样。刘宁说不出这种感受,怎么都是读书人,这人气质和魏无改差那么多,这样让人……不舒服。
魏无改道:“天良,这是法部新入职的刘宁姑娘,王爷介绍过来识字写字,就跟着你一起上课。刘姑娘,这是学馆教授孩童的先生丁天良。”
刘宁刚要行礼,丁天良声音冷硬:“无改,你知道我的规矩。我只教小孩,不教这般大的女子。”
刘宁见丁天良提到女子二字时,眼中掩饰不住的厌恶,心道这教书先生是个直男,怕是有厌女症。
魏无改用眼神对刘宁示歉。他将丁天良拉到一旁,低声说了几句。丁天良面色阴沉,进了教室。
魏无改对刘宁笑道:“刘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