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达米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韦恩庄园的，理论上来说提摩西·德雷克那一针麻/醉//剂对他拥有抗药性的身体来说算不上什么，但他却久违的因为药物而做了一个梦。

这次他终于看清楚了，阿德拉成为英灵前烙印在心中最后的风景：一轮金色的杯子悬在空中，往外汩汩地流淌着暗红的液体，穿着蓝色裙子的少女走了过去，达米安想拽住她，却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着她被红色吞没。

随后画面破碎落地，所见之处变成纯白，阿德拉·莱德尔躺在纯白的空间里，表情平和。

一个声音在问，你后悔吗？

少女睁开眼睛，她身上的蓝裙变成了蓝紫色披风和白色骑装，阿德拉双手慢慢举起来，似乎要凭空托住什么。

我不后悔。她呢喃道。如果有机会，我一定......我一定还会选择这条道路。

梦境如潮水褪去，世界再次充满了色彩。他睁开眼睛，被灯光刺得本能地眯起来。

蝙蝠洞里只有阿尔弗雷德，管家一见到达米安清醒，立马端着水杯走到床边：“达米安少爷，需要喝点水吗？”

罗宾沉默地喝了半杯水，然后走到操作台前，专心致志地开始攻破布鲁斯·韦恩锁在最深处的文件夹。

阿尔弗雷德没有阻止他，只是静静地凝视着达米安的背影，房间里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和敲打键盘的声音。

最后他成功了，他打开了那个写着如何对付小丑的文件夹，它就放在蝙蝠侠给自己制作的备用方案旁边——如果有一天蝙蝠侠失控了，他们该如何杀死他。

达米安的手定在了鼠标上。

一些久远的记忆被拂去尘埃，清晰地回到他面前：那时候斯蒂芬妮和提摩西都还是菜鸡，阿德拉击杀了狂笑蝙蝠，那天晚上大哭一场。慌乱之下，他头脑一热就抱住了对方，两人像受伤的小动物一样依偎在一起，靠贴着彼此的皮肤取暖。

那是他第一次正面拥抱阿德拉，半英灵的身体即便在千锤百炼过后也不会变得硬邦邦，她的手和后背永远是柔软的，头发也是。不夜巡的时候她身上总是有一股浅浅的柑橘香味，交往后达米安身上也沾了点，因此杰森总是嘲笑他闻起来跟个烂橘子。

达米安突然想到自己好像没有和她说过，他总是拽阿德拉头发的原因就是她的头发手感实在太好了——像是在抚摸小动物柔顺的皮毛，温暖，光滑。

她总是喜欢用脸去蹭罗宾的脸颊，两人紧紧拥抱时，阿德拉微卷的发尾就蹭得他脸颊痒痒的，他也很喜欢拥抱时额头贴着额头的感觉，在安静的暗处接吻永远让人沉迷其中。

杰森好像还不知道，他心里面除了蝙蝠侠和罗宾以外最酷的义警有这么一段爱哭鼻子爱撒娇的黑历史，毕竟铁骑在弟弟妹妹们面前总是温柔又可靠的大姐姐，只有达米安·韦恩一直记得阿德拉·莱德尔刚来没多久时笨拙的模样。

在黑暗中散发着莹蓝色光芒的光屏隔着泪水变得模糊起来，变换角度的话，或许能够看到它的颜色变成了更深一点的蓝紫色......和阿德拉的眼睛是一样的颜色。

她平静地说：“如果有一天我死掉了，你要负责拉住布鲁斯，不要让他去复仇。”

她说：“当然你也是。我不要谁帮我复仇，我只要你们好好活着。”

*

这件事在一个月后的葬礼结束后暂时划上了休止符。哥谭仍然在黑暗中挣扎，义警们不能永远停留在过去。

阿德拉·莱德尔对外公布的死因是某场爆///炸引发大规模火灾中吸入有害物去世，但小道报纸上胡说八道了很多猜测，比如她并没有死去、而是卷款与情人私奔了，比如她死于韦恩家族的内斗，再比如她死于仇杀。

即便他们还没结婚，阿德拉也并非布鲁斯正式收养的孩子，布鲁斯最终还是选择将属于她的空白棺木葬在韦恩家族的墓地里面。

杰森拒绝出席阿德拉·莱德尔的葬礼，男孩至今无法接受他最喜欢的姐妹会以这种方式缺席他即将到来的十五岁生日。布鲁斯试图和他谈话，但杰森的态度非常不配合，有几次他们发展到动手的地步，布鲁斯被他尖锐的话语激起痛苦与怒火，甚至狠狠揍了这个不听话的儿子一顿，这一切只让事态变得更加糟糕。

韦恩家族没有去澄清任何一条留言。这种诋毁名声的方式是他们能够给活着的家人们上的最后一层保护色。斯蒂芬妮在这一点上表现得非常过激，她潜入了小报编辑家中，将他们痛打一顿，卡珊德拉则默许了这一切发生。

而铁骑的葬礼则在少年泰坦基地外举行，许多她生前不曾见过的伟大超级英雄也前来吊唁这位年轻的女义警。渡鸦将铁骑死亡的部分原因归咎于自己身上，情绪一度失控，扎坦娜不得不和野兽男孩一起送她回房间，唐娜·特洛伊也暂时放下故乡的事情，匆匆来为朋友的衣冠冢献上一束鲜花。

经过罗宾面前的时候，神奇女孩的步子一顿，停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