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冲突

三个人，捯饬了大半个时辰，最后又被嬷嬷裹上一件粉白色小斗篷，赵清宁终于要出门了。由珍珠小心牵着，再带上几个小太监，一行人从容地往皇后的长春宫走去。

赵清宁平日里除了去嘉宁帝那儿，就是待在储秀宫，很少出去晃悠。这次去长春宫的经历，才让她真正感受到嘉宁帝的后宫规模之大。单是从储秀宫走到长春宫，赵清宁就走了一刻多钟。

进到长春宫，几乎所有的皇子公主都已经来了，大家三三两两，都候在正殿门口。

宫里的孩子比寻常人家的孩子，早熟多了。赵清宁刚跨进长春宫，一群还没有多高的小孩儿，就开始像模像样的行礼问好了。

同级时，小的给大的行礼，算是明面上的礼数，大的一般也会回个礼，以表问候。

在大周朝，皇子公主满四岁后，需按例每月十五早晨拜见皇后，午后拜见皇上。赵清宁刚满五岁的年纪，在来拜见皇后的孩子中，不算最小的。目前最小的是十皇子赵清羽，他只比赵清宁晚出生两个月。至于更小的，尚不需要来给皇后这个嫡母请安。

赵清宁看着，也学着他们的样子，一一向比自己大的皇子公主行礼问安。

“九皇妹，早。”

赵清宁闻言，一转头看到一个八九岁的少年，他的衣着简约而不失精致：头发整齐，用一只玉簪固定，一袭月白色的长袍，衣袂飘飘，袖口处绣着几片竹叶，深色的腰带上挂着一枚的玉佩，更添了几分儒雅。

这是贵妃所生的四皇子，赵清儒。赵清宁心想：果真人如其名，面前这个少年，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他的面庞看起来稚气未脱，却已初显清秀，气质儒雅有礼，矜贵温和。在众多皇子中，他的光芒难以掩盖，令人过目难忘。这萧贵妃跋扈，但是生的儿子倒是没长歪。

“四皇兄，早。”赵清宁朝少年笑了笑，拱了拱手，随后，便错开了目光。

又过了一会儿，赵清宁打量着，除皇后的一双儿女外，剩下的人几乎都到齐了。

其实对于一个皇帝来说，在位十年，皇子公主加起来一共才十几个，真的算不上很多。

“五皇姐。”

“汝阳皇姐。”

一连好几声问候，把赵清宁的思绪拉了回来。抬眼看去，长春宫外，四个太监小心翼翼抬着一副小辇，正缓缓放下。上面坐着一个着正红色衣裙的小女孩儿，看起来约莫七八岁，明艳张扬，珠光宝气，眉眼间带着一股毫不掩饰的嚣张与蛮横。

只见她正准备起身，众人便围上来问好。她高抬着下巴，嘴角微微上扬，眼神冷漠而傲慢，挂着一抹不屑的微笑，仿佛世界都在她的脚下，轻慢一声：“起来吧。”

她是皇后亲生的五公主，赵清嫣，是目前唯一一个有封号的公主，也是唯一的嫡公主。仗着嫡出的身份，一向目中无人，从不屑于和这群庶出的兄弟姐妹们打交道。

赵清宁对于这样的人向来没有什么好感，便只缩在人群后头默不作声。

似乎是察觉到什么，赵清嫣的目光穿过人群，直直与赵清宁对上，眼底冒着一股子莫名的敌意，缓缓向赵清宁走来。

赵清宁这下是躲也躲不掉了，只好微微垂首，向她问好：“三皇姐”好字还没说出口，赵清嫣便抬手打断了她。

“你与本宫，并非一母所生，还是依照宫规，称本宫一声汝阳殿下吧。”

于公，赵清宁唤她一声汝阳殿下，的确也没什么。但于私，她们同是嘉宁帝的孩子，赵清嫣此举，实在是在折辱她。

赵清宁眼眸一暗，但她没想惹事，于是压下心头的不悦，低声道：“汝阳殿下。”

赵清宁出生就得嘉宁帝赐名，还偏赐了个“宁”字，身为嫡公主的赵清嫣都没这个殊荣。因此，赵清嫣对她怎么都看不顺眼，两个人的关系也一直不大好。但是由于赵清嫣是嫡公主，赵清宁一直被压了一头。

赵清嫣看到赵清宁这憋屈的样子，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她勾唇一笑，继续讽刺道：“这样才对嘛~你母妃给我母后请安，你在这儿给本宫请安，这才叫做真正的尊卑有道！若非你母妃肚子争气，拼尽全力爬上妃位，恐怕，你此时还要跪在我面前请安问好呢。”

赵清嫣比赵清宁高了半个头，说话间又盛气凌人，对这群半大的孩子来说，极有压迫感。

但赵清宁却没有丝毫惧色，仰头开口道：“五皇姐真是说笑了，你我都是父皇的女儿，谁又比谁高贵呢？”

赵清嫣一听，瞬间眉头皱起，正声道：“本宫是嫡公主，你不过是庶出，以为挂着个公主的名头，就可以和本宫平起平坐了吗？什么天生福星，不过是下贱人生的小贱人罢了，还不是一样卑贱。”

这样的话，若是换了原来的赵清宁，恐怕早就被她骂哭了，怕是连出一声也不敢，只能跑回储秀宫找纯妃哭诉。但是，纯妃又能如何呢，在这个尊卑分明的时代，对方是嫡公主，与二品贵妃同级。就是纯妃见了，也要向她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