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暗涌

生活重归平静，鹿角镇邪神教徒事件却未就此沉寂下去。

形形色色的势力在各自的报告中，添加了大量主观或客观的描述。

这些不同版本的报告，通过层层审批，与其他几起事件的报告混在一起，最终放在了帝国首相罗德公爵的案台上。

这位素有“帝国之狐”美誉的老人，看着这些报告，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没过多久，他便召来管家：“把长袍拿来，准备好马车，我要面见陛下。”

这件事最终会掀起多大的余波、对帝国未来走向造成怎样的变化，核心当事人并不清楚。

这时候，他正在归家的旅途上。

当准备足够充足，旅途往往是愉快的。

一路上，蕾米娅都非常高兴，沿途所见的红色枫叶、高大笔直的白桦、金黄的梧桐，对她来说都是美丽的风景。

已经接近深秋，蟋蟀早就停止了歌唱，但毛茸茸的松鼠仍在忙碌。

它们的食物似乎永远不够，努力在厚厚的松针间刨挖着。有时候刨出一个松果，有时候挖到两朵蘑菇，便抱着往树洞跑去。

蕾米娅觉得这些都很新奇，在过往，她从未有心思这样仔细观察过。

蕾米娅的快乐似乎也传染给了维拉尔，他笑着对马尔科姆说道：“这才是小孩子应有的童年。”

马尔科姆并不了解蕾米娅的过去，接过了话题：“是啊，孩子的快乐总是简单的。

蕾米娅是贵族，或许很少接触到自然的东西吧。但哪怕是平民家庭的孩子，也会欢快地奔跑在田埂上。我记得我小时候也是如此。”

“听老朗克说，你不是鹿角镇本地人？”

“我家原本在帝国东南部，就是距离亚述联邦最近的那个城市，巴尔维赫。

在很小的时候，我母亲就病故了。父亲是帝国士兵，后来在一次跟亚述联邦的军事冲突中牺牲，叔父便带着我远离巴尔维赫，前往鹿角镇生活。那年我才十岁。

在鹿角镇又生活了十年，叔父也离世了。他没有娶妻生子，一直对我视如己出。也是在他不遗余力的抚养下，我成为了一名战士，后来才能跟老朗克他们去冒险。

麦克总说我不爱说话，但其实，这些没什么好说的。”

维拉尔有些黯然：“抱歉，勾起了你难过的回忆。”

马尔科姆正在往锅里放下肉干，闻言摇了摇头。

“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哪还有什么难过的。只是我们这位皇帝陛下，目光可是远大得很，一直想要像奥古斯都三世那样立下不朽功绩，给自己名字前面也加个圣字。

多年来，他坚持着在荒芜高原深处投放大量部队，非要在那里再建一座城池，对亚述联邦又不断施加军事压力，想要做到奥古斯都三世当年都没能做到的事情，为帝国夺取一个出海口。

可惜亚述联邦的人不傻，在南方那些王国的支持下反而越打越强，荒芜高原的魔物也并不好对付。两头不讨好，帝国却不得不维持着高昂的军费支出，导致近年来的税收不断增高。

鹿角镇算是好的了，多姆勒克公爵不爱敛财，我听说有些地方，帝国加税，领主也加税，平民们就像在烧热的铁锅上生活。

皇帝年纪大了，对很多事情的掌控都不如从前，但人总是越老越固执，就越是难以放下年轻时未实现的心愿。我猜那些身居高位的大人中并不缺乏聪明人，只是没人能劝得动皇帝罢了。

他在位多年，没有什么令人信服的大功绩，皇子却生了不少，还一直不曾立下储君。嘿，我看那些皇子和大贵族们会争得死去活来，说不定现在已经开始明争暗斗了。”

维拉尔诧异地看了马尔科姆一眼：“想不到你平时很少说话，却能有这番见解。马尔科姆，我对你改观了。”

“这算不得什么，都是途听途说的东西加上一些自己的想象罢了。”

“不，这代表着你对人心乃至帝国运转都有自己独特的见解。我很期待你继续学习后的变化。”

“你不提上学这事我们还是好朋友……我年龄这么大，其实不适合到课堂上学习识字了……”

“不，我的朋友，你怎会这样想？年龄不过是个虚无的概念，阅历、认知、思想和行动力才是人的本质……”

马尔科姆很无奈地看了维拉尔一眼：“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挺适合成为一个僧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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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席卷之际，一头灰羽黑嘴的巨鹰在天空中俯冲而下，落在城内最高的钟楼上，低头用喙梳理着羽毛。

身穿华美服饰的男子，伸手轻抚了一下巨鹰的羽毛。

他走到围栏边缘，居高临下地俯瞰着整座城池，厚重沧桑的城墙、往来忙碌的行人、恢弘古朴的教堂，一一倒映在他瞳孔内。

凛凛秋风从高楼刮过，却未能拂动他那头灰白短发半分。

“大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