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救药
“跟着晏家的马车。”
阿笑挠挠头,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好,但是既然是郎君说的话,他听着就好了,反正郎君总不会错的。他调转车头,朝另一个方向驶去,索性往那条道上走的人不少,人流如织,他们反倒不显眼起来。
章礼此刻已经顾不上理智,手腕青筋遒结,整个人像被绷紧的弓弦一般。
他闭了闭眼,自虐一般脑海中不停回放刚刚的场景。
阿笑紧紧跟着前面的马车,一直到晏宅所在的那条巷子,再跟过去恐怕就太显眼了,于是就停在巷口。
章礼掀开帘子,目不转睛的盯着宋朗星从马车上下来,跟着晏清一起进了晏宅。
气氛冰冷的可怕,阿笑想催促郎君快走,害怕停在这儿太久会惹人注意,又有些不敢开口,等了好一会儿,就在他想着怎么开口时,终于听到郎君的声音,他赶紧将马车调转车头,一路驰疾,像章府奔去。
新旧两个党派本来就因为新法一事摩擦不断,如今又有消息得知文尚书的独子竟然殴打读书人,已经被关进大理寺。这下保守派仿佛抓住了一个漏洞,今日朝廷有不少弹劾文尚书的人,说他教子无方,这样的人如何又能用新法教化旁人呢。
新法派则有些气弱起来,既然已经被关进大理寺,说明文安平的确犯了事,但仍然有不少人替文尚书说话,打头的就是京兆尹。
这案子他也知道,还是他找晏清喝酒的时候知晓的,要不是他看晏清情绪不高死活逼问他,不然也不会知道。像他这样从来不求人的人,那天竟然罕见的请他替老师说话。
“你自己怎么不说?”
“我当然会说,只不过朝野皆知我与老师的关系,我的话不如你有说服力。”
京兆尹以前是绝无可能插手这些党派之争的,然而晏清开口,他也绝无可能拒绝。
有了京兆尹带头,平日里与文尚书交好的人也开始替文尚书说话,再加上圣上有意调和,保守派又一次铩羽而归。
文言广本人极为煎熬,这些弹劾的话语如同刀子一样提醒自己是多么的失败,教出一个这样的儿子,好不容易熬到下朝,能稍微喘口气。然而又有与他相熟的人来打听消息,替他出主意,虽然是处于好心,但是文言广心里反而更加难受。
刚等到下衙,文言广就赶回府里,整个人仿佛老了几岁。还没喝上一口水,文夫人就又杀过来了。
两人四目相对,文夫人欲语泪先流。文言广看着眼睛红肿,嘴上一点血色也没有的夫人,心里也升起心疼起来。
文夫人走上去,死死拽住文言广的袖子,哀求道:“官人,你一定要救救安平呀,你一定要救救他!”
文言广向后坐在椅子上,直起的背微微弯下去,不知道如何回答。
文夫人看着文言广不说话,心里焦急,摇晃着他的衣袖:“官人,你怎么不说话?”
文言广看向文夫人,默默无言。救他,怎么救他?当街打人,打的还是读书人,不仅如此,还毫无悔改之心,满嘴谎言。
“我怎么救他?他已经被关进大理寺了,难道我去劫狱?”
“安平虽然被关进大理寺,但是大理寺卿晏清可是你曾经的学生,与你有师生之谊,你去摆脱他高抬贵手将安平放出来还不行吗?”
文言广听着文夫人颠三倒四,毫无逻辑可言的话语,不予理会,让旁边的人扶夫人回去休息。
文夫人不肯走,“官人,你就如此狠心?安平可是我们唯一的儿子,没了他,我们还有什么指望。”
“他不会没的,虽然他已经被抓进大理寺,但并没有杀人,不会要了他的命。”
“就算不会要了他的命,可他被关进牢里了啊,他哪里受过那样的苦楚,牢里住的不好,饭菜也不好,前两日又被你打了,这样下去怎么受得了呀?”
文言广声音极为冷静,回道:“这是他应该受的。”
文夫人又开始哭起来,叫到:“什么应该受的?我儿子不过是受他挑衅,何错之有,虽然打了他,可他的命能与我儿子相提并论吗?”
文言广看着宠溺儿子已经到能够颠倒黑白的文夫人,耐心已经所剩无几,不愿意再同文夫人纠缠,让人将文夫人送回自己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