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缠绕
是不是在宋朗星危难之际能够伸出援手,是不是就能像晏清一样给她送上青云,是不是这样,她就能像对待晏清那样对待自己?
章礼心中的弯弯绕绕宋朗星浑然不觉,她正快快乐乐的品尝王府端上来的佳肴。只可惜在四周的人都太过矜持,她也不敢表现的出格,只能每样菜都品尝一点,然后放下筷子,歇会儿再继续吃,以免给人留下一个饿死鬼投胎的形象。
晏清对吃食没有多大兴趣,自己宅邸里的厨子整日变着花样琢磨吃食,这些流水席上的吃食,晏清也大多吃过,因此只略沾了沾筷子,就放下不吃了。
然后饶有兴味的盯着边吃还极为隐晦的打量四周的宋朗星,如若不是他坐的离她近,又盯着她看,恐怕也是不会发现的。
他轻笑了一声,意有所指地说道:“吃饭都还有这么多心思,当心呛着。”
坐在宋朗星身侧的章礼,没有说话,却默不作声的倒了一杯茶水,搁在宋朗星桌上。
晏清顺着章礼的手打量过去,修长的手臂紧实有力,与时下的书生略有不同,长眉入鬓,看不清他的眼神,却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气场。
晏清知道他,他是章知府的儿子。他在刑部的同僚还在他面前夸过他,说他是“不输其父”,对于平日里一向严苛的刑部侍郎来说,这其实算是个很高的评价了。
宋朗星则不明所以,她明明一个人在安安静静的吃饭,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来关心她来了。
不过她也接受程度良好,一边朝晏清说自己会注意的,一边接过章礼倒的茶水,给他虚敬了一下示意。
章礼看见宋朗星接过他倒的茶水,露出了一个极浅的笑意,察觉到晏清打量的眼神,转瞬间又消失了。
吃完饭后,接着就是文人书生最爱的吟诗作对,只不过是从诗换成词。宋朗星连日的案牍劳形,实在是不愿动脑,然而又不想煞风景,对上两句后,就都以酒水代替。
众人早就听说过她这个状元郎,哪里又会轻易放过她,硬是逼着她作了一首词,又连灌了几杯酒才作罢。
宋朗星无法,只能强上,略作思索,写到:\"想人生,美景良辰堪惜。问其间、赏心乐事,就中难是并得。况东城、凤台沙苑,泛晴波、浅照金碧。露洗华桐,烟霏丝柳,绿阴摇曳,荡春一色。画堂迥、玉簪琼佩,高会尽词客。清欢久、重然绛蜡,别就瑶席。\"
众人得了一首状元的好词,又亲自灌了两杯酒,都觉得满意,也就放宋朗星去了。
宋朗星喝了两杯酒,虽不至于醉倒,可先前茶水喝的也多,此刻有些难受,于是准备走回座位一个人缓缓。
章礼没有参与连句,众人看他稍冷的面色,也不敢纠缠他,于是独留他一个人坐在原处,其他人则移步庭院里去挥洒笔墨。
他静静地坐在位子上,此刻四下无人,他有些发怔,侧着首盯着宋朗星的位子,刚刚被她接过去的茶水还搁置在桌上。
风卷起飘落的红花,似乎将要掉落进杯中,他赶紧走过去,将杯子拿过来。
杯口似乎还残留着主人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气,向他袭来,身上残留的记忆卷土重来,他有些不受控制,鬼市神差一般用唇贴向杯口,轻轻一抿。
炽烈的阳光下,宋朗星一瞬间却浑身发凉。
她朝着原路返回,却不像看见如此令人震惊的一幕,即便是喝了酒,她也瞬间清醒过来。
那些让她觉得奇怪的细丝末节此刻清晰的串联起来,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她即便再不知晓男女之事,却也知道,章礼这个举动,绝对超越了同窗之谊。
她想到她受伤那日,章礼过来探望,和李殊争夺药粉之事,她当时完全未察觉到异样,如今想来,竟然有些细思极恐。
他是知道自己为女子之身,才对她生出男女之情,还是说根本不知道她是男女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