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落石出
宋朗星无语凝噎,她不是怕麻烦啊!
她眼一闭心一横,说道:“我怕疼,不想看郎中。”这下估计反驳不了吧。
“你回去上药粉也是要拆开伤口看,只是让他拆开伤口看看而已,不必担心。”他倒是不知道宋朗星还怕疼,他以为她天不怕地不怕呢。
宋朗星只觉得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伤口被急得更疼了。
“好,那我先过去收拾一下,您先去前厅稍微等一下我。”
听到宋朗星肯定的答复,晏清这才满意的转身。
宋朗星一开始还是正常步速,等到看不见晏清后,快速朝前跑去,赶紧将东西用包袱一卷,偷偷从角门跑出去。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即便在上司面前留下一个胆小怕疼的形象她也在所不惜了。
晏清和郎中坐在前厅,却迟迟不见宋朗星的身影,等派人去寻时,宋朗星早就走出多远了。
仆役过来禀报,说宋郎君已经走了。
晏清坐在椅子上,有些愕然,一直如风清朗月的双眸少见的愣住,眨了眨眼帘才消化完这个消息。
她就因为怕疼,所以就悄悄遁走了?
平日里伶牙俐齿,遭人暗算也能反过来制服别人的人,既然仅仅因为怕疼就跑了,晏清只觉得啼笑皆非。
他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又吩咐下面的人送一些伤药到宋朗星家里。
又想到宋朗星住的那个水帘洞,吩咐自家的管家过去。
“你让车夫送你去宋郎君家里一趟,看看她的房子情况如何,然后明日请几人过去修缮一下。”
记起白日里宋朗星同他说话还要观察四周的模样,多叮嘱了一句。
“动静不要太大,不要让旁人知晓了。”
管家低下头称是,眼睛里满是钦佩。
他们郎君,简直太好了,这么体恤下属的上司,除了他们郎君,天下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宋朗星看着被自己远远抛在身后的晏宅,松了一口气。顾不上路人盯着她血迹斑斑的诧异模样,匆匆朝家里走去。一晚上没回去,也不知道她那个水帘洞怎么样了。
暮野四合,初夏已经有了蝉的踪影。李殊在房内腾挪着郎君的东西,将泡过水的地方全部都摊开晾着。
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欣喜地过去将门拉开,却发现宋朗星肩膀被血浸湿,整个人苍白的不像话。
他那双潋滟的双眸顿时就被担忧充满,仿佛被雨水沾湿的西府海棠。
“郎君,这是怎么了。”
宋朗星一边朝前走,一边回答李殊的问题。
“可能是淋湿了雨,加上用了点力,伤口恐怕有点裂开了。”
“那我去拿药粉。”
李殊听到这儿赶紧去准备干毛巾药粉等物品,预备过会儿给郎君上药。
宋朗星只顾着逃出章府,连期待已久的晚饭也没顾得上吃,对她这个八品小官来说,每日吃饭的时间是她最期待的一段时间,在下值之前就会提前考虑晚饭吃什么,虽然俸禄不多,好在东京城内选择非常多,丰俭由人。此刻她又痛又累,却只能吃之前买了好几天以备不时之需的干粮,不禁悲从中来,她这过的是什么日子呀!
算了,收拾收拾心情将就着过吧,要她学陶渊明归去来兮是做不到的,陶渊明是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她想到的却是大粪、腰酸、汗流浃背等狼狈场面,还是安安心心吃朝廷的五斗米吧。
宋朗星等李殊上完药后,就一直有气无力地摊在床上,仿佛是在烙饼一样将自己完全摊开,李殊将白日里收到的信交给她,宋朗星将其接过来。
这封信用的还是前段时间高价售卖的湖州宣纸,等闲达官贵人是用不起的,更别提宋朗星自己了,她只有在旁边围观的份。拆开信封,宋朗星直奔落款,上面赫然是中南王世子赵实的名字。
赵实自从收到章礼肯定的答复后,就琢磨着得再邀请几个青年才俊,这才好凑成一桌。
王府长吏在旁边进言:“世子何不请宋朗星宋评事,她是和章郎君同一年的新科进士,在东京城内颇负盛名,据说,章郎君与她关系相当要好,是能抵足而眠的关系呢。”
赵实当下就拍板,邀请了与章礼同榜的几个青年才俊,再加上一些同年的世家子弟,于是就有了此刻宋朗星收到的这封信。
宋朗星看着手上价值数金的信纸,如同拿着烫手山芋。思考半天后,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将信封搁在旁边的案几上,继续以烙饼状躺在床上。唉,看来又得去周旋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