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

“她昔日里那么欺负我，我又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知道她沦落至此，我心里可高兴得很，当然要去看看她的笑话。”

谢怀归点头：“好。纵生，去宁安狱。”

宁安狱不是什么好地方，宁安城的重犯都被关押在此处，里边环境不好，犯人们睡觉只能睡在稻草上，很有可能会被老鼠叫醒，沈氏靠着自己母家的那点权势在这里根本得不到优待，更何况她是皇帝钦点的犯人，宁安狱中哪有人敢阳奉阴违？

自然是什么刑具都给她用上了。

盛佩被谢怀归拉着手腕走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沈氏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她的头发乱糟糟的，早已没有了之前那副盛气凌人的架势，贵夫人的气质在她身上已经寻不见了，盛佩目光中带着些怜悯和快意。

虽然是靠了皇帝，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是为那个小姑娘报仇了，就愿你来世在一个平凡人家，婚配嫁娶都由自己做主，不再为别人粘板上的鱼肉。

“沈氏，你也有今天？”

沈氏本来低头看着稻草，在听到盛佩声音的时候猛然抬起头来，她的目光里充满恨意，像是要把盛佩千刀万剐一样。

她们隔着牢狱的门四目相对，沈氏从地上爬起来，张牙舞爪：“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我就不会落得如此地步，盛佩，我当初就不该留你一条贱命，就应该在你出生的时候把你掐死，我现在就不会受这么多的苦，我就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尚书夫人！”

他们之间离有一些距离，盛佩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并未太靠近牢狱门，但在沈氏张牙舞爪、骂骂咧咧的时候，谢怀归还是一把将她护在了身后。

这次是真的，很帅。

不是彩虹屁。

盛佩从谢怀归身后探头：“事到如今你还不悔改，盛夫人，让你落到如今地步的可不是我，是你的好丈夫尚书大人，他现在可是急着跟你撇清关系呢，啊——对，瞧我这记性，应该还是称呼你为沈氏才对，毕竟你已经被盛大人休了嘛。”

“你！”沈氏自从嫁给盛常安就没受过这等委屈，“你不要太得意，你以为皇上皇后为什么这么看重你？他们是在利用你，总有一天你也会落得跟我一样的下场，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啊，总是会把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弃之如敝履，可是我又做错了什么？我不过是欺负了一个庶女而已，庶女就是奴婢，我堂堂尚书夫人竟然因为欺负一个奴婢锒铛入狱，这是多么大的一个笑话？啊？”

“沈氏，你之所以会落到如今地步是因为你五年前杀人了，不过，当时皇后尚且还想保你，她现在不想保你了，就把当年的案子挖出来，你以为大理寺太府卿会轻易地让你死吗？”

沈氏脸上的表情一僵：“你什么意思？”

盛佩却不说了，沈氏的双手拉着牢狱的木柱子，双眼充血：“你的意思是……我还会受折磨？不，我不想再经历那样可怕的事情了，我要离开……”

“你以为你离开得了吗？你也不想想是谁把你送进来的，你要是跑了，他们的脑袋都保不住，这些守卫就算是为了自己的性命也会好好把你关在这儿的，你想跑到哪儿去？”

沈氏双腿脱了力，脑袋里一直回想着自己被用刑的可怕场景，两天了，这两天她总是被拉去一个屋子里，被鞭打、烙铁、撒酒，那些人无所不用其极，可是问斩的命令迟迟没有下来，她担心自己终其一生都要被那样折磨。

不，她不愿意。

沈氏下定决心。

盛佩看着她的神情变化，笑着出声提醒：“你在牢里自戕可是重罪，你父亲、母亲都会被你所连累，沈家会不再受到皇上重用，你敢吗？”

她哪里敢啊，重犯自戕是要牵连母家，若是能把盛常安带走她也认了，可是她带不走，盛常安脱身的办法太多了，他一个妇道，人家哪能斗得过在官海沉浮数十年的盛常安？

“罢了，我认了，”沈氏脱力地靠着墙坐在地上，喃喃道，“我这一生……原本就不是为我自己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