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扑通”一声,东西坠地的声音响起。
虞行烟抬眼一看,见那小箭已掉在地上,旁边是一块已碎成两半的玉佩。
韩光、李榆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一人将张全牢牢束住,另一人跑至她身旁,关切地问道:“虞姑娘,没事吧?”
虞行烟摇摇头,不愿麻烦他人,只依靠着墙壁,忍着痛,慢腾腾地站了起来。
“你的奴婢呢?”冷着脸的男人开口问道。
“她们在外头等我。”陆霁质问般的语气让虞行烟心头不悦,皱着眉答了。
自那日书房谈话后,虞伯延便给她拨了两个丫鬟,明面上是贴身伺候,实际上是约束她,让她不要在外头多跑。
虞行烟只觉自己像是笼中的雀,不得自由。
这次出来,两人也跟她一并来了。到了府衙门外,虞行烟快走两步,瞅准金吾卫轮值的间隙,几步闪了进去。
二人也想跟着进来,不料在门口被拦了下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虞行烟如一抹滑不留手的小鱼般,进了大理寺。
是以,此刻,她身边并无一人服侍。
陆霁的眸色更深了。他想说些什么,但想了想,又将话咽了下去。
虞行烟愣神间,腰上忽多了一双强有力的手,男人的虎口直直地掐着她极细的腰身,环得极紧。
虞行烟的腰上忽然窜起一道痒意,酥酥麻麻,热烫无比。她抬眼一瞧,看见了男人刀削般的下颌。
陆霁以一种不容她拒绝的强势力道将她困在怀里,而后将她横抱,一路出了府府衙。
“送她回虞府。”
男子的话透着不容忍质疑的味道,马夫听了,连忙点头称是。
四角绣有金龙徽记的马车最终停在了大门前,引来了府上众人的旁观。
一穿蓝色丫鬟服饰的婢女远远瞧见了,沉默了片刻,回了碧荷院。
虞芷烟听完春香的话,抚琴的手一顿。
“你可看清楚了?确定太子送她回府的么”虞芷烟追问道。
太子陆霁一惯冷心冷面,对京城贵女向来不假辞色,怎会好心送虞行烟回府?
忆起长姐那张娇媚惑人的脸,她心上慢慢浮起了个猜测:难道陆霁也被她的皮囊蛊惑了不成?
“奴婢看得明白。确实是殿下送她回府的。”
忆起方才男子的俊美面容,春香羞红了脸。
府上的几位老爷虽然都容颜俊秀,但大爷和二爷毕竟上了年纪,缺了年轻人的鲜嫩劲儿。三爷倒是年轻,可惜是个瞎子。她偶尔瞧见了,只觉美玉有瑕,痛惜万分。
京城的勋贵子弟多矣,可论起姿容气度,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太子,更遑论他还有尊贵无比的身份。
若是每日都能看见他的话,就好了。
春香暗暗道。
虞芷烟可不知贴身丫鬟在想什么,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想着母亲和自己说过的一件旧事。
十年前,她姑姑虞姮还是虞府的嫡出小姐,姿容冠绝帝京。
当今圣上在花朝节的灯会上,对虞姮一见倾心,回朝后便下了旨意,纳她入宫。
虞姮不愿意。她天性喜好自由,想游历天下,进宫为妃,当笼中鸟,是她最厌恶不过的事。
起初她表现得颇为抗拒,可不知怎地,有一天她竟想通了,乖觉地梳好发,换了新衣,在京城众女不解的目光中入了宫墙。
那时,宫中人员不丰,除宋皇后外,便是几个低位的妃嫔。她甫一进宫,便独得当今圣上恩宠。圣上不仅连续几个月宿在她的摘星楼中,还赐给了侯府众多赏赐。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虞姮圣眷在握,是陛下心尖尖上的人,逢迎之辈自不在少数,连宋皇后这位潜邸时的旧人也受了冷落。
贵妃和皇后间的争斗至虞姮怀上龙胎后到了白热化。
宋皇后有陆霁和陆凌傍身,本不应担心许多。可前朝暗中滋生了流言:陛下有另立储君的打算。
虞姮当时怀胎五月,太医把脉诊出是男胎。陛下龙颜大悦,竟解了京城的宵禁,让京城百姓大肆庆祝七日。
要知道,哪怕当年宋皇后诞下嫡子,陛下也没这般喜形于色。
因着这件事,朝中言官纷纷上谏,有那顽固不通情理的老夫子,在谏书中云:“贵妃虞姮妖魅货主,蛊惑圣心,以至朝纲不振,天下共愤。”,又将其比作褒姒、妲己之流,将其视作危害大魏江山的祸水红颜。
圣上怒极,将那迂腐的臣子贬至西南,以示惩戒。朝中无人敢触霉头。
宋皇后将一切看作眼里,再也无法稳坐钓鱼台了。
她本以为皇帝只图虞姮的容色,不料他竟似动了真情。一个以色侍人的新鲜玩意和能够威胁到儿子储君之位的高位妃嫔,分量是完全不同的。
她开始游走于前朝,积极地联系兄长,做好了长久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