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
“哦?”先生明显有了兴趣,观察了周围情况,虽说是在弥河码头上,但是大花船已经被拉到最偏僻处,附近鲜少有来往船只,他准备挥退左右侍从,却被薛桅阻止了。
“不碍事,以后这个秘密将人尽皆知。”他纤细的眉眼里闪烁着志得意满,努力掩饰了许久终于露出了被李千沛打断的牙齿。
“公子请讲。”
薛桅嘴角一直挂着点不明所以的笑意,没有直接说出秘密,而是问:“你知道我有个同胞双生的弟弟吧?”
“当然,薛樯二公子,陛下刚刚许了与严小姐的婚事。”
这家伙的主人肯定是做官的,并且出席了元日典礼,薛桅在心里对人选进行了又一轮筛选。
“不知你家主人有没有见过我弟弟,我与他有六七成相似,在双生子中并不算像的。”他顿了顿,见对方没有做任何反应,便继续说,“我与欧阳瑞玥拜堂当日,因为被李千沛那疯婆娘搅了局抢了风头,欧阳瑞玥便一晚上都气不顺,我们两人都喝了不少酒,等到了洞房的时候……”
在场的几位都把目光投向薛桅。
“我看欧阳二差不多醉了,吹了灯,让薛樯替我做了新郎。”
那一直表情淡淡的先生不可自控地瞪大了双眼,“什么?”
“我就在房中打盹,等四更天过了,我叫醒了薛樯与他换了位置,那时……欧阳瑞玥在睡梦中还抱着我弟弟呢,哈哈。”
先生的眉头不经意地皱起来,而薛桅没有任何要停下来的意思。
“下半夜新郎便换成了我,在天亮之前,我压在她身上弄醒了她,她嗯嗯啊啊地一个劲说疼,我便问她,和先前比怎么样,她咬着嘴唇不说话,我就一直问,直到她说……”薛大公子捏着嗓子模仿女人,“先前太疼了,现在好多了。”
码头上只有他一个人的笑声。
笑声尴尬的消散之后,先生从侍从身上扯下背囊,里面那叠新崭崭香喷喷的交子仿佛在向薛桅招手,他自认讲了个对方满意并值得的秘密,伸手去接自己的应许之物。
只是,斯文男人脸上结了层霜雪,抽出交子连同那两张契约一并往天上一扔。
哗——
特殊压制的纸张厚重的油墨在空中发出干脆的声音,一朵由交子组成的烟花在码头最角落绽放。
“你做什么?”薛桅看着实实在在的银钱随风飘散入弥河,大惊失色。
忽闻连续的马蹄声由背后而来,他这边还来不及去捞属于自己的交子,连忙转头察看是谁骑马来了,只是刚转过脸就看到一个近在眼前的鞋底。
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躲闪,硬牛皮鞋底便结结实实地与他的面门相撞,倒地之后再次吐出一颗断掉的牙齿。
“你娘的……想死吗?”他包着一口血含糊地骂着,嘴角悬吊着一行带血的唾液。
奚临勒转马头,刚刚这一脚根本不够他出气,他把瑞玥的头按到自己胸前,一只手紧紧环住她的肩背,另一只手驾马再次向地上的薛桅冲去,他驾马技术娴熟,操控这马儿的铁蹄使劲在地上踩踏,一步一步走向滚在地上的薛桅。
要把这个畜生骨头踩断,踩成肉泥!
“啊——啊啊!”畜生反应倒是快,跌跌撞撞爬起来,立即揪住了那个斯文的先生,对马上的男女喊道:“欧阳瑞玥!好歹也是夫妻一场,不要做得这么绝!”
“你他妈还好意思说夫妻一场?!”这话却是被他揪住的先生说的,因为实在太生气,他还破了音,说完抬起手肘撞击薛桅的鼻子。
一瞬间,薛大就眼泪鼻涕横流,呜咽着连连后退,看着几个侍从也向自己合围过来,他身形一转,猛地往后跑出几大步,扑通一声跳进弥河里。
奚临立即扶住瑞玥,站起身跳下马,誓要追到这个畜生不可。
“奚临……”瑞玥声音小小的,纤巧的手掌只是伸向他的方向一点,“别追了,我想回去了。”
“这……”奚临正在气头上,不甘心放走薛桅,转头看见瑞玥悬在空中的手,又小又纤细,他心里一动,烧心火气瞬间就散了。
他把瑞玥的手握在手心,冰凉。
重新上马,瑞玥却不再像之前那样紧紧靠着他了,只是别扭的生硬的挺直自己的背脊,单手抓紧了马鞍,再用力抽回了另一只手,不多看奚临一眼。
“回去。”她说出最后两个字。
半个时辰前的欧阳瑞玥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自己苦等一天的浪漫之行会带给自己如此暴击,为什么会走到这里来?明明与奚临你侬我侬的时刻,却听到了那个她一个月前还称之为“相公”的男人,在她背后说一个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可耻肮脏的真相。
说给几个她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她感到头晕,每一句话都在脑子里来回打圈,直想吐。
奚临不再与她讲话,抬头看了看天空偶尔炸裂的焰火,调转了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