骸骨
徐一品不在府中,不知道回到自己哪座宅子里了,这两日也没派人传回口信来,李千沛总觉得多番阻滞诸事不宜,早知道昨天就在山上让虚濯卜一卦了。
墨雨一回到熟悉的马厩里就卧倒在角落的干草上,她还没往食槽里加完干料,就听见它呼呼的鼾声,菜菜也跑来贴在庞然大物的肚皮上,两个好朋友舒舒服服的睡着了。
她这才露出这一天来第一个笑。
入宫不能带兵刃,到传贤门就会被缴械,李千沛心里不踏实,换了衣服之后将成薇先前赠与的长鞭贴身缠在腰上,虽然没有成薇耍得好,起码也是一件危险时制敌的兵器。
出门前特意交代了芩姑姑寻一寻徐一品,她打算平了手里的事、将阙蓝接回来之后便请徐一品到府里来长住。
当真是没有休息片刻,女将军又匆匆回到宫里,才一进晗蕊宫空中便落下了雪,她伸手接一两片雪花,不知道太清镇有没有下雪,若是下了,山上会很冷,阙蓝夜里睡不睡的好?
公主还没有醒,李千沛在床前轻轻撑开她紧锁的眉头,有些发热,受伤的手臂更是烫手,不行,还是要吃药的。
李千沛交代寝殿内守床的丫鬟两句,“公主若醒了,便说我去了医官院,很快就回来。”
不过刚出晗蕊宫的她便被两名殿前司的值守拦下。
“将军要去哪里?”口气还是很礼貌的。
“怎么?我去哪还要跟你们说吗?”
两人抱拳单膝跪下,“抱歉将军,我们只是奉命行事,您的行动都要向圣上汇报。”
“哼。”到底是害怕我去医官院还是瑶海宫呢?“我去医官院。”
“恐怕……”
“放心,我只是去找医官煎副药。”
两人还是有点犹豫。
“不行你们就跟着我。”不再与他们多废话,她推开挡路的人,径直朝医官院去了。
路上雪越下越大,李千沛感到肩上的雪花慢慢渗透进衣服的纹理里,莫名的使人变沉了一些。
医官院值夜的中年御医她之前并未见过,可是却立马叫出了她的名字:“玉龙将军怎么亲自来了,该派人来传唤下官呐。”
“无妨,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宫中素来少女眷,将军的身姿一看便能分辨。”他说话倒是中听,李千沛瞟到他桌案上的录案上写着“韩夏”的名字。
“明宏深不在?”
“明大人有别的差事,不参与值夜。”
“哦……”李千沛来回踱步,斜眼瞟着门廊外跟着自己的两名士兵。“韩大人,对吗?”
“正是下官。”
“公主有些发热,需要您抓个方子。”
“啊这……”韩夏有些为难,和善的一张脸露出为难的表情,“创伤后发热喝药没有多大作用,还是需要清理创面和冰敷降温。”
“不用内服吗?”
“待下官去看一眼才能判断如何开药。”
李千沛倏忽捉住他的手腕,咬着牙说:“不,大人不必去看了,眼下就去抓药煎药,本将军非与你一起守着药炉不可。”
韩夏咧咧嘴,看了看门外的值守,似懂非懂地问:“将军想要下官开什么药?”
李千沛觉得有点好笑,真是为难这位老实的医官,便大声说:“什么?这个药得一直盯着?”
“是……是啊!”
“要熬一个半时辰?”
“对啊!值夜只有下官一人,有劳将军了!”
哟,还挺上道。“行吧,你且去抓来,我替你看着炉子,为了公主本将军什么都愿意做。”
“将军请这边来。”
李千沛绕到药柜后面,按住韩夏敦厚的肩膀,小声说:“多谢韩大人了,不得已出此下策。”
“能帮上将军的忙……”
李千沛没有让他把这句话说完,手背砍在了刚刚试探过的肩膀与脖颈的交界,御医哼都没哼一声就向前栽倒。
抱歉,为了你的安全,又出一个下策。
她先将衣服里的鞭子解下缠到手臂上,又仔细听了听廊外的动静。哼,甩掉这两个尾巴还难不住老子。她从药房后侧去了后面的起居区域的小庭院,院墙不矮,墙沿有一排长青的灌木,已经被雪片蒙上了白头盖。
翻出院墙,李千沛在夜雪里奔向瑶海宫。
总会有什么东西在那里等着她,先帝也好,瑶夫人也好,总会留下些什么给她。
瑶海宫一直是殿前司看守重地,附近巡逻的小分队来来回回起码有八支,李千沛悄然绕了半圈,发现西侧的宫墙确实是新砌的,红漆尚显单薄,宫内一棵槐树枝丫丰茂的伸出两枝粗壮的树臂,她抛出鞭子缠住树干,借着力攀到了树上,再从另一边跳入宫内。
甫一落地,她还是有些恍惚,空置快三年了,瑶海宫的庭院似乎还如瑶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