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清
“所以,凤池山也是可以办婚礼的对吗?”
“当然。”李千沛骑在墨雨身上摇摇晃晃,“我小时候还给一些道侣做证婚。”
“你?”阙蓝表示质疑,转头看向成薇,“薇信吗?”
成薇面无表情看着前面的路,毫不走心地回答:“我信大食教的,不懂道家的规矩。”
在成薇锲而不舍的悉心指导下,阙蓝总算能自己独自骑马,三个人,四匹马,一匹小驮马驮着阙蓝选了两天的话本、图卷和酒。
阙蓝觉得他和李千沛这样的私定终身总该要一个见证,帝京千万人都不足以做的见证,唯有老天师可以。
她曾无数次提起过的太清镇,没想到真的有机会同她一起来。
虽然是冬月下旬了,帝京直隶的天气却很不错,不仅没有下雪,还连着出了好几日的太阳,令三人这三五日的路程走得十分顺利,路上李千沛讲了一遍九岁第一次下山一个人走到帝京的事,很奇怪为什么天师不让星云驮着她去,也不怕一个小孩子在路上遇到个好歹。
只有李千沛现在想起来才恍然意识到,当时随身携带的桃木剑,便是天师对她最好的保护了。
大概是两大氏族在这个时候同游太清镇,也可能是太乙救苦天尊诞辰才过去没多久,一路上来回的家族队伍络绎不绝,他们三人在熙熙攘攘的车队里倒是不那么起眼。
将军不许成薇穿戎服,做了好些新衣服给她,她独独中意其中一身胭脂红的束腰翻领袍子,戴上软幞头,配着她西域血统的眉目和雀斑,这要是在帝京走一圈不知道被多少女子堵路。
英姿飒爽的成薇与白得透亮的阙蓝,都有中原不常见的眼睛瞳色和轮廓,这一路上撞见的公子小姐不少,惹了不少瞩目。
“喏,看到界牌了吗?”李千沛指着道路尽头的人堆。
成薇谨慎,往前多奔了几步,说:“将军,看上去有很多人堵在那里,要不要……”
“什么将军!”说着李千沛勒了勒墨雨的缰绳,马儿快步奔向前去,“叫玉龙仙师!”
果然那界牌下站了许多人,不像氏族也不像游客,男男女女高矮胖瘦参差不齐的将道路堵得乱七八糟,有个帝京富贵人家的马车被生生挤到道路边缘,险些就栽进庄稼地里。
这些都是镇上的居民和修士,李千沛刚刚要举手打个招呼,哐嚓哐!一声破锣巨响,配上几声走掉的唢呐,把身经百战的墨雨也惊得原地跳起两步,人群拉开一副几丈长的苎麻横幅,歪歪扭扭写着:
恭迎玉龙仙师回家!
李千沛刚刚控制住墨雨,那边奇形怪状的镇民们又齐声大喊:“玉龙师叔,百密无疏!玉龙师祖,风雨无阻!”
哐嚓哐!
“行行行行了……”李千沛话没说利索,人群中不知道谁大叫一声“放”,从天而降的莲子红枣噼里啪啦砸在她身上,墨雨刚刚开始适应今日的节奏,低下头吃了两颗枣。
“燕侣莺俦,琴瑟和鸣!佳偶天成,玉鸾生生!”又是齐刷刷的喊声,凤池山顶也该听得清清楚楚了。
哐嚓哐!
李千沛拨了拨卡在自己头发和墨雨鬃毛里的莲子碎,终于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手举在空中……几百号人眼巴巴等着她说话,她转身向阙蓝招了招手,说:“这……这位是阙蓝,大家称呼他小鸾即刻。”
镇民们蜂拥而上包围住骑马的阙蓝,手里举着成筐的蒸饼、鸡蛋、鱼干和糖渍点心。他想下马来却被人们抬了起来,就这样抬进了界牌,敲锣打鼓的游街去了。
终究是说一个字的机会都没给他。
“将军……这不用管他吗?”成薇迷茫地贴到李千沛身侧。
她终于松了口气,看着成薇震颤的瞳孔,摆摆手说:“不用管,你把马牵上。”又大声对着走远的人群说,“待会把人给我送皓灵宫啊!别走太远了!差不多得了不要去山脚啦!”
镇上的半数居民跟着去凑阙蓝的热闹了,剩下不能去的要么在守铺子,要么是外来游客,成薇骑马紧随在李千沛身后,走得缓慢,因为每走几步就有人跑出来拦路。
“师叔祖吃虾干,香得很。”“师叔住我家呀,我家今天杀猪!”“师叔,今年的竹叶青我给你留了半斤,给你塞马褡裢里了啊。”“太师叔祖今日上山吗?吃了饭再走啊,师侄上山给你打斑鸠。”
“诶诶诶,好好好。”最后她只会说这两个字了。
“太师叔祖?”成薇严肃惯了的脸上出现了久久不能消散的惊愕。
小驮马已经背不起更多的东西了,成薇不得不将两个挂筐拆下来给福山挂上。
李千沛抓了把干桂圆,才剥开一颗,就遇到一个五十多岁的癞痢修士撞到马前,摔了个狗吃屎又即刻爬起来笑嘻嘻地说:“师叔祖吃桂圆啊,桂圆好,生贵子!”说完爬起来便去追阙蓝那堆人了。
“站住。”李千沛喊一声。
那癞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