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程
据传东庐王妃关氏剽悍,在孔州封地颇有威名,这一次王爷驾车船失踪后,跑回来的船上护卫,更是被打死好几个。知晓了王爷寻花问柳的大方做派,命人在府里翻腾了好几日,都没有找到王爷的私房钱,这时候又听到来人说玉龙将军把王爷扣在角州,气上心头,原本是要亲自随船队南下,临行前被亲妹妹小关氏劝下。
姐妹两人都出自孔州当地最大的望族女真关氏,父亲关铮曾做过神武皇帝的太子少保,姐妹俩都嫁给李弦疏之后,关氏在孔州更是风光无两。嫡出大关氏做了王妃,庶出的小关氏做了媵妻,也是唯一的侧王妃。两人入府那日起,东庐王就绝了纳妾的心思,只能各种舍近求远舍本逐末。
李千沛在海阳城外又驻扎了三五日,期间收到柏州州丞的信与一箱臭掉的死螃蟹,柏州州府在潍城,离海阳城不过四五百里,牛马二人带走的玉字军要从大运河南下回帝京,必然要从潍城路过。
柏州州丞赵宇修与李千沛有过数面之缘,当年她在凤池山修行的时候,赵宇修曾多次来观中求见天师,为久病的夫人求药,只是没能得见。在李千沛的印象里,他一直都是温和儒雅的叔叔,挺拔清俊,廉洁不阿,幼时便与他结了不少善缘,偷偷拿过数次丹药给他。
这次赵叔叔的来信不过短短四五行,已经是他一位雅儒能够措辞的极限,没有脏话,骂得透彻。极度克制形容了玉字军粮草用尽的样子,他作为州丞不得不四处筹集,还要一路西行数百里亲自送上运河,沿路把柏州各处府衙得罪了个干净。
“伯、伯衡……”她憋着笑,满脸通红,“给你看。”
徐一品接过来匆匆扫几眼,开怀一笑,“鹑衣鹄面、步雪履穿,妙啊……他这说得哪是玉字军,说的他自己吧。”末了,指着最后一句说,“奈何戚戚,担以重任。哈哈哈,这是骂你鼠首小人呢!”
李千沛走到一箱死螃蟹前,用靴子尖踢了踢,“那螃蟹什么意思?”
“啊这……哈哈哈,赵公的意思是,以冷眼观蟹,看你横行到何时。”徐一品一边说,一边笑得弯腰,“我就说吧,让你不要如此毒计,我还背着你多给了几日口粮,不然连潍城都走不到。”
一想到那断背的牛大人,李千沛顿觉被骂得舒畅,恨不得马上去校场跟津蕤打一回合。
“行了,咱们现在可是大裕最有钱的军队了,你还是给赵公补贴些许,让他可以稍微润滑一下关系。”徐一品说着,就看到一匹快马带着尘土奔向营中,“想必是东庐王妃的船队到了。”
这几日他们制定了计划,先乘船从海阳城北上孔州,到东庐王封地停留几日,再一路西行,去金州报到。现在人少,各种调配方便,没有特别明确的期限,这一路哪怕走半年也没人管得了。
“来了多少船?”李千沛问信兵,他们料想要分批次拉运士兵,还需做好批次的计划。
“回将军,来了四十艘。”
“多少?!”李千沛和徐一品一起惊呼。
“确实是四十艘。”
两人对视一眼,李千沛说:“你还不赶紧的,去给东庐王抬轿,现在他是你亲叔叔。”
信兵策马跑开,去营中通报消息。
“对了,”她拉住徐一品,“你写封信给兰拏云,让他拿柏州这个事使劲弹劾我。”
他稍微皱了皱眉,琢磨了一下,笑着说:“你怎么天天那么多毒计?”
“还是伯衡最懂我。哈哈。”御史台上谏君王下察百官,兰加志初入御史台,她这是要送他一份大礼。既能显出他刚正,又能适当区分朝中大臣对她的态度,让他以后少得罪人。最重要的是……她这一去一年半载的,必须要有人天天在小皇帝面前念叨着她的名字,不然真给忘了。
“那鸳鸯阁笼的事要不要一并告知兰大人?”
“这个……”她权衡了一下,“答应过刘鸳儿不追查,没必要现在把水搅浑,暂且揣着吧。”
徐一品跑去伺候东庐王了,她信步到司马处,骑兵们纷纷到此归还今天操练的战马,人马分船载更节约时间。老远她就看到了达达蓬松的卷发,他小小的个子,在马肚子下面钻来钻去,阙蓝一直跟着他。
已经过去这几日,阙蓝稍微适应了军营的生活,没有一开始局促,达达性子温顺,对他也极有耐心,两兄弟默契初现,阙蓝拆鞍达达装车。
“达达,来。”李千沛招呼他。
达达在衣服上擦擦手,小跑着来了,说:“主人有事吩咐吗?”
“你跟着马上船吗?”她柔声问他,眼角余光瞥了几眼阙蓝。
“嗯!”达达点头,“我不跟着马,不放心。”
“那你……需要他跟着你吗?”说着指了指阙蓝。
达达张张嘴,仿佛在琢磨这话里的轻重,明显有点违心地说:“也……不用吧。”
李千沛在心里感慨徐一品教的真好,连达达也学会了察言观色。“这几日徐大人都教